“嗯。”盛玄怨口中應著,卻久久不願起身,雙手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許久才不舍地站起回至盛氏席中。
沈微見盛玄怨許久才回席,問道:“陸溪言她身子可有礙?”
盛玄怨答:“母親,她無礙,只是累了。”
“沒事你怎麼待了那麼久?”秦寒川笑道:“我懂了,自己小娘子乘了風頭心裡可勁開心吧?”
“嫂嫂……”盛玄怨垂頭並不搭理她,沈微清了清嗓子,秦寒川聽後端正了坐姿,倒安分了起來。
五族中人一陣唏噓誇讚,隨著新唱曲的歌女登臺作唱,眾人才漸從那場激烈的武鬥中離了思緒。溪中羽觴緩緩淌過,已經有人作起了詩詞,瓊亦歇了好一陣兒才回過勁來,覺得口中泛渴,但春宴上只供有酒飲,並無茶水。她飲完杯中杏花釀,頭開始有些發暈發飄,連忙拍拍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我可不能醉。她自己叮囑著,不能醉。
飲下酒後口渴得更厲害了,喉嚨中發乾發熱,日頭已攀過三竿,桃枝交錯著投下影子,卻絲毫談不上廕庇涼爽,瓊亦喚一聲楊素詠:“夫人,這裡可供茶水?我有些渴。”
楊素詠道:“春宴素來以酒代水,溪言,你待一會兒,我喚侍從去取水燒水。”說罷招手喚來侍從,囑咐了事,侍從點頭跑遠。
要等多久……
瓊亦撐著身子半伏在桌上,明明溪流就在眼前,為何還要跑去遠處取水?
她等候了好一陣子,愈發口乾舌燥,面前清澈的小溪一眼見底,溪底的鵝卵石被陽光照得乾淨發亮,溪流奔攜而過的水汽灑在她臉上,頓覺一陣清涼。
渴……好渴。
再不來……我就要渴死了……
瓊亦望著那空空如也的杯盞,又望了望面前的清溪,心道,在水源前活活受渴,我可真是個呆子……
管不了了!
她握住酒杯悄悄環視四周一眼,見眾人留心於對詩,無人在意她,心道,很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舀上一杯溪水,湊到嘴邊飲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太渴,她只覺這溪水格外甘醇可口,一杯溪水下肚,難以壓下喉中渴意,便又舀上一杯一飲而盡。
一杯……
兩杯……三杯……
待有人發現時,她已半倚在桌邊,雙頰酡紅,儼然是一幅微醺的模樣了。陸予皓見她還抬著手去舀溪水,大驚失色:“小五,你在做什麼?”
瓊亦哆嗦著嚇了一跳:“啊?我?”她並未放下酒杯,而繼續舀著:“大師兄……我渴了……”
陸予皓一時失語:“你可知這酒華山上的溪水……”
“嗯?”瓊亦將酒杯抵在嘴邊,眼神飄忽迷離,“怎麼了……”
楊素詠也驚奇萬分,她扶住瓊亦:“溪言,你喝了多少?”
瓊亦伸出一隻手來,“回,夫人……”她點著指頭,卻發現不夠數,又伸出手來點數:“六、七、八,差不多,這麼多……”
“這孩子可真是!”楊素詠奪下她手中酒杯,“也怪我事先沒告訴她,這酒泉溪,溪水自為佳釀。”
“我沒醉,我喝的是……水,怎麼會醉。”瓊亦身子發飄,雙手連連擺著,“我沒醉,沒醉。午後,還想上山頂去……”
楊素詠心覺好氣又好笑,轉頭向陸斌道:“宗主,不然叫人帶溪言下山歇去吧,她這樣一時醒不了酒,我遣人尋解酒藥,待她酒醒再回山,如何?”
陸斌看了瓊亦這樣兒一時也是啞然,不想小半個時辰前驚眾四座的弟子現居然醉成這副模樣,嘆著:“依夫人這麼辦吧。”
現已進至春宴之末,歌舞已散,卻有毛遂自薦之人登臺展露長處。高臺上正是嶽長樂在作舞,舞風活潑靈巧,動若脫兔,眾人看而嘆之:“都說岳夫人當年雲袖作霞,妙舞曲罷,英雄折腰,從小長樂的舞姿上也能窺見嶽夫人往昔風采,好舞,好舞。”
舞畢,嶽長樂向臺下致禮,撫掌之聲此起彼伏,瓊亦撐住沉重的腦袋,迷迷糊糊地看一眼盛玄怨,只見他正目視舞臺,不知怎麼就站起身子:“盛暻。”
盛玄怨偏頭望她,神情略帶愕然,只聽她道:“跳舞好看,我也可以……跳給你看的。”
她這般說時已提著劍跑向高臺,陸予皓一拍腦門:“壞了!”
雖說毛遂自薦,誰都可以登臺獻舞,可他這小師妹哪裡學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