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在臺上嚇得不知該如何,拿戒尺重重拍案:“蘇燁!住手!”他呵斥道:“蘇長銘!你不是該待在氏守臺嗎?為何來了青楓學府?”
蘇長銘撐著身子站起:“夫子,一月前,我因機緣結識了陸姑娘,正是來尋她的,不想叨擾您上課,特等到散課才進來。如此,也不合禮數嗎?”
弟子們發出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瓊亦整張臉凝成了青色,她轉身裝作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低低地道:“可、可我不認識你啊。”
她轉頭望向蘇燁:“這位……是?”
蘇燁會意,沉聲道:“我堂兄,蘇長銘。”
於是,瓊亦作揖行禮:“蘇公子,您恐怕認錯人了,我從未見過你。”她又道:“我從未離開過學府,日日聽學,各位夫子是知道的,怎麼會到了青楓鎮外,又怎麼會有機會結識您呢?”
蘇長銘臉色凝住。
瓊亦眉一跳,似乎看穿些什麼:他怎麼不說我夜裡到守臺送字據的事,是怕讓夫子知道?
……看來,果真如此。
“陸姑娘這話可太叫人傷心了。”蘇長銘展開摺扇,掩面嘆息:“不想才過去這些日子,你倒與我堂弟……有了來往。”
蘇燁眉頭倒豎:“你說什麼呢!”說罷提著拳頭就衝了上去,瓊亦低頭捂住臉,她話中已經帶上幾分哭腔,清靈靈的聲音一下子入滿了水澤:“蘇公子……我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空口無憑,汙我清白?……”
眾人大驚,有人已經上前架住蘇燁,夫子也是一頭的亂,連忙走下講臺攔住他們。
瓊亦低著頭抽泣不止,身子晃了晃後跌倒在地,淚水一顆顆灑在青螺色的裙子上,點綴成墨青,她越哭越盛,肩膀微微顫抖,被好心弟子攙扶起時,雙目通紅,眼睫被淚水沾成了一排,她向身旁人開口,滿面無措:“我…真的不認識他……從他進學堂起……三兩句話,字字暗指我與他有染……可我,我根本都沒有見過他……”
“常人家的姑娘,如果被他這樣說,怕不是得被逼得投河去……我們女修,就算是修道之人,少受些世倫束縛,可是……可是也落不起被他這樣的汙衊……”瓊亦眼圈極紅,說罷捂嘴咳了起來:“咳咳!……”
“好了好了,陸姑娘你別哭了。”
“是啊,你不要哭了,大家不會信他瞎說的!”
“對啊。”
“喂!你是什麼人啊!就這樣衝進來潑我同窗髒水?”
“就是!滾出去!”
“滾出去!”
瓊亦抹一把淚水,雙手端在身前,顫顫地向夫子躬身行禮:“請先生明察!還我清白!”她說罷起身時,一顆晶瑩的淚順著面頰滴下,宛如玉蘭花上滑落的露珠。
這位夫子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見自己好端端的課被突然闖入的蘇長銘擾成這樣,還冤枉他的學生到了這種地步,直接衝蘇長銘吼道:“你個孽障!老夫原先在蘇家教你的時候不清楚你是個什麼東西?!現在倒來禍害我乖乖上課的學生了!滾!給我滾出學府!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邊吼著,還邊把戒尺砸了過去:“給老夫滾出去!若哪天再看你來,老夫非要到族中大會上去諫你不成!滾!”
瓊亦抿著唇,滿面委屈地抹淚時,看見了蘇長銘一雙陰毒的眼盯著她,在眾罵聲中走遠。
她垂下眼睫,在心中冷道:這人,還真是卑鄙至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