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思踢了踢陸漓的腳:“誰準你躺下了?起來!”
眼前這場面,怎麼看都不像是主僕相處,衛瑩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你倆小聲點!”瓊亦向衛瑩走來,同她道:“你別出聲,也別怕,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找我?”她小麥色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我……不認識你。”
“你肯定不認識我,但你一定認識這個。”瓊亦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條有些發舊的紅頭繩,這是她來雲良閣之前,特地去窪村裡找小女娃要的,“我前些日子,偶然碰到了孤零零生活的衛欣欣,也聽說了你家中的事,就想著能不能幫些忙。”
衛瑩接過那條頭繩,手指忍不住地發顫:“是…是小欣的頭繩……”
她緊緊攥著頭繩,咬牙問道:“姑娘,你…當真是來幫我的?”
瓊亦點頭。
“……為什麼?”衛瑩退了幾步,“你我本不相識,為什麼要幫我?”
瓊亦答非所問:“我是廣陽陸氏門下弟子,祖上游俠,最好行仗義之事。”
聽到這話的衛瑩鼻頭一酸,竟要彎腰叩拜,被楊小思連忙扶住了,她哭道:“謝謝小仙姑們,也謝謝小仙人!”
“我到了這種地方,雖然不堪,可確實是這樓裡的媽媽高價收了我,幫我安葬了爹爹。留小欣一個孩子在村裡,我,我真對不住她……”
她又問:“您能怎麼幫我?”
瓊亦看衛瑩薄紗的衣服下,藏著青青紫紫的疤痕,有很惹眼的抓痕、掐痕,還有些棍棒打出來的淤紫,心想:看來賣身到這裡後,她吃了很多苦。
“我想,你家裡遭了這種事情,最起碼要討個公道。”
衛瑩本來以為面前幾人能將自己從這裡救出去,聽到瓊亦的話後,臉上流露出失望,不過這份失望,在還不太懂得人性複雜的瓊亦面前,實在是太難發覺了。
瓊亦心裡還在想,要是最後撞了人的那戶賠的錢,足夠讓衛瑩贖身,就好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把之前寫的那份字據從懷裡掏了出來。
接下來就是做人證,蓋手印。
字據上邊已經有個一個小小的指印,印地極其用力,硃紅透著沉重。
門外站著偷聽的柔兒,不知道屋內幾個人正在嘀嘀咕咕說著些什麼,起初對陸漓點名道姓的要衛瑩來,本就有些懷疑,想著她又不是什麼大頭牌,至於讓有錢的小公子親自叫嗎!
又聽到屋內隱約的陌生女子的話音,想道,這帶來婢女的嘴倒真能說啊!
屋中,瓊亦正將字據上寫的話,一字一字念給衛瑩聽,準備著要按手印之時,門口傳來了一聲響過一聲的“咚咚”叩聲:“瑩妹妹,屋內為何沒有動響,你在裡頭做什麼呢?”
這一問候聲,正好吸引來了接客上樓的老鴇,她瞥著眼的往這頭瞧,暗想,衛瑩這新來的犟妮子,可別又惹出什麼事!
屋中四人一下子受了驚,也不知該不該說話。瓊亦快速地將字據藏到懷裡,生怕房門被人推開撞見,偏偏在這時候,楊小思手裡裝著硃砂的木盒,一時合不上了,急得手忙腳亂。
陸漓急中生智,演道:“不行,這首曲子調太低了,不好聽!你給我換一首!”
聽到這話的柔兒,敲著門的手頓了頓。
衛瑩想配合著他演下去,可是她還處在驚嚇狀態中的嗓子,哪裡能唱的出歌來。
“你唱啊?”陸漓急道,臉上活生生寫了句:你不唱她們就要進來了!
衛瑩越急,就越唱不出。
瓊亦聽到了門上一陣大力而過的推擦聲,在這迫於眉睫之時,她淺淺清了清喉,模仿著衛瑩的聲調,也模仿著上樓時不知從哪個房間傳出來的歌聲,唱了一嗓子。
屋外的柔兒呆住了,聽見歌聲的老鴇也呆住了。
瓊亦如果知道衛瑩的唱歌水平,打死她也不會開口的。
歌聲清靈縹緲,嫋嫋如煙。
站在老鴇身後,被她奉為貴客的那人停下了步子,“這是你家哪個姑娘唱的,我怎麼從未聽過?”
“蘇公子,這、這,這怕不是我家姑娘唱的!”老鴇捏著絹子笑道,轉頭立馬換臉,狠狠瞪了還站在門外的柔兒一眼,“還在那站著作甚!像個木樁子似的,大公子來了都不知道接!”
柔兒委委屈屈地扭捏著,然後碎著小步子撒嬌迎了上來:“哎呀!公子!人家剛剛不是沒見到你嘛!再說,人家哪回見了你,不是滿眼滿心都在你身上!”
“是嗎?”那人咧嘴一笑,猛地一把摟住柔兒的細腰,向前面的房間走去:“那我今夜,可得好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