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人神色大變,就連李氏的低啜也停下了。
錢先禮說著,心頭也不禁湧起一股後怕。
“父親高瞻遠矚,是孩兒糊塗。”
不滿歸不滿,但到了危機關頭,他們能指望的唯有錢先禮這個家主。
“住嘴!”
“呵。”
“是啊父親。”
“好好好!”
眾人沉默不語,顯然對他這個決定,都覺得不滿。
她夫君是大房長子,等翁翁仙逝後,夫君就是錢家家主。
錢先禮正欲開口,卻見一道身影的跑進大廳,神情慌張地喊道:“不好了,陛下昨夜遇刺,震怒之下,下令搜查幕後元兇。一個時辰前,水師入杭州城,將福雲客棧團團圍住。”
錢智信驚撥出聲:“他們瘋了,竟膽敢行刺陛下!”
那可是二十八萬畝田地啊,錢家九代人積攢的家業。
錢元奇也知自己失言,趕忙閉上嘴,把剩下的話嚥進肚子裡。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就算是錢智信也明白了。
遇刺之事,竟是陛下自己一手策劃?
嘶!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面色驚駭。
若真是如此,那麼老太爺說的不錯,只怕水師圍的就不單單是福雲客棧了,他們錢家也在劫難逃。
待回過神,錢家眾人心頭升起一股慶幸。
多虧了老太爺,否則憑他們錢家在兩浙路的聲望,絕對第一個遭殃。
錢先禮瞥了眼自己的幾個族兄弟,冷聲道:“莫以為我不知曉你們的小動作,回去之後,將轉移、隱報的田地丈量清點,一畝不剩的全部送往縣衙。”
這些小手段豈能瞞過他,趁著這個機會,將錢家的田地全部清了。
官家既然不讓世家門閥擁有太多田地,那就一畝都不要留。
說句實話,他錢家缺田裡這點收成麼?
開甚麼頑笑,錢家祖上可是吳越國君,歷經八九代人的努力,家資足以媲美國庫。
完全能稱得上一句富可敵國。
這些偏房的老者被嚇壞了,也不敢再耍小心思,忙不迭的應道:“大哥寬心,我等會照辦的。”
錢先禮繼續吩咐道:“這段時日,盯著些族中小輩,讓他們老老實實待在家中,誰敢出去鬼混,打斷腿丟去祠堂思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錢家人口眾人,他有兄弟姐妹,他上一輩的父親、祖父也有兄弟姐妹。
歷經八九代人,如今餘杭、臨安的錢姓族人足有三五千人。
林子一大,甚麼鳥都有。
萬一哪個偏房出了個混賬,在這個節骨眼惹了事,那就麻煩了。
“我們省的。”
眾人趕忙應道。
“此外,陛下遇刺一事,都給我壓在心裡,藏深些。出了這道門,誰敢亂嚼舌根,莫怪我不講情分。”
儘管錢先禮沒有言明會是甚麼下場,但從他語氣中的森森寒意,只怕會很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