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是菜粥,米粒沒看到多少,全是湯湯水水和綠不拉幾的野菜。
一碗菜粥下肚,胃裡稍稍舒服了一些。
趙佶砸吧砸吧嘴,還沒來得及回味,就被監工趕回田間繼續勞作。
趁著監工吃飯的功夫,陸賀壓低聲音道:“宋兄,我發現此地守備鬆懈。外圍只有一圈木柵欄,完全可以翻過去,就是不知外圍有無暗哨和巡邏的人。”
趙佶沉聲道:“不可貿然行動,再多觀察幾日。”
他比誰都想逃出去,可他到底不傻,知道逃出去的機會只有一次,所以謹慎為上。
“嗯。”
陸賀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罌粟果實可以多次採集汁液,直到徹底流不出汁液為止。
採集的過程中,極其枯燥且乏味。
那碗菜粥本就沒多少東西,不消片刻就被消化殆盡,腹中飢餓難耐。
“父親,我餓。”
陸九齡本就是長身子的時候,一碗稀粥哪裡夠吃。
陸賀微微嘆了口氣,溫聲道:“在家時的功課,為父教到哪了?”
陸九齡答道:“《孟子》第三篇。”
“背給為父聽一聽。”
“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何解?”
“……”
一問一答之間,陸九淵被轉移了注意力,果然不再喊餓了。
監工也不阻攔,反而神色戲謔的看著兩父子。
在他想來,入了極樂園,這輩子都出不去,只能累死在田間,給極樂草當養料,學這些還有甚用?
監工也很無聊,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去俯視這些農奴,是他為數不多的樂趣。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不知不覺間,時至正午。
這時,一股奇怪的氣味從遠處飄來。
田間勞作的農奴們忽地精神一震,紛紛丟下手中工作,快步跑向東邊的一排草棚,監工竟也不阻攔。
見狀,趙佶雙眼一亮:“許是又放飯了。”
短短几日時間,趙佶從昔日的非珍饈美食不入口,變成了甚麼都吃。
餓,是世間最美味的調劑品。
當一個人餓到極致,草根樹皮乃至觀音土都吃,更別提麥麩了。
“去看看。”
陸賀點點頭,快步跟了上去。
臨近草棚,他們才發現並非是放飯。
只見草棚下,架起一口口鐵鍋,他們上午採集的罌粟汁液,都被倒進鍋中,用小火熬煮。
隨著不斷熬煮,陣陣白煙從鍋中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