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小王村的王員外,頂多也就摳門一些,不讓僕役吃飽飯。
動輒打罵虐待,到底是極少數。
況且鍾家自詡書香門第,耕讀傳家,只會更加註重名聲。
張郎中端坐於太師椅上,板著臉道:“鍾員外,真也好假也好,這些與本官無關。上峰有令,本官也只是依法辦差,你家中有五個奴隸逾越年限,卻依舊強行滯留家中,按律當罰銅五千斤,徒徭役三年。”
罰銅五千斤,其實倒還好,也就一千多貫。
怕就怕在那徭役三年!
徭役大致分兩種,力役和兵役。
力役就是賣力氣活,修城牆、架橋鋪路、挖水渠、建河堤等等。
兵役則是參軍或隨軍民夫,負責押送糧草輜重這些。
不管是哪一種,死亡率都極高,便是青壯去了,也很難挺過去,更別提老鍾員外這把老骨頭了。
基本上去了,就再難回來了。
況且,鍾員外這一走,偌大的家業會立即被侵吞,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見往日笑眯眯的張郎中神色冰冷,語氣堅決,鍾員外立刻明白,這一遭是逃不脫了。
鍾員外一咬牙,語氣暗含威脅:“張郎中,你應當知曉,我家二郎在松溪書院求學,同窗好友乃是建州通判之子。”
“哈哈哈!”
張郎中彷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捧腹大笑。
片刻後,他緩緩收斂笑容,厲聲道:“莫說一個小小的建州通判,就是福建路轉運使,這徭役你也一樣跑不掉!”
他雖是一介戶曹郎中,可下達命令的乃是寇仲溫,當朝副相。
“這……”
鍾員外一愣,他沒想到自己把建州通判都搬出來了,卻沒有絲毫用處。
張郎中冷聲道:“本官也不瞞伱,此事是由寇相一手操持。”
鍾員外心頭一驚,旋即訥訥地道:“難道……難道就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了麼?”
張郎中似笑非笑道:“餘地麼,也不是沒有。聖人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聞言,鍾員外當即明白了,這是要銀子。
不過總比丟了小命好,就當破財消災了。
念及此處,鍾員外說道:“是是是,張郎中說的是。老拙這就放歸那五名僕役回家,並捐贈五……八千貫,用以修橋鋪路,興辦學舍。”
“呵。”
張郎中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