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波義銀卻是橫眉冷立,掃向足利義氏。這混蛋心思不純,不知道存著什麼臆想,處處挑撥生事。
關東攻略想要成功,北條家必須打壓,鎌倉足利家也不能死灰復燃,一定要壓住她的妄念。
上杉輝虎作為關東管領,不方便說的話,斯波義銀這位御臺所可以說。
義銀冷聲道。
“鎌倉殿糊塗了,武家天下自有公儀規矩,尊卑貴賤嫡庶有序。
伊勢女冒領北條苗字,北條三代作惡,攪亂關東太平。北條氏康還妄圖染指關東管領之權,更是罪大惡極!
偽北條家以下克上,以賤御貴,擾亂關東綱紀。若是讓她家得逞得意,關東大地上還有公理嗎?還有正義嗎!
鎌倉殿與關東管領皆在鶴岡八幡宮,豈能容下這等卑劣的武家放肆!
北條家三代英傑?我看富不過三代,子孫後代不過爾爾,是要替先祖罪孽還賬的。”
斯波義銀一口一個大義,殿內武家連聲贊同,即便足利義氏也不例外。別管她們心裡怎麼想,面上都必須秉持讚許的態度。
足利義氏含笑點頭,心中卻是不以為然。斯波義銀這是諷刺北條氏政,其在佐野領的拙劣表現。
其實北條氏政的能力不差,只是初陣遇到斯波義銀和上杉輝虎。出了新手村就遭遇精銳怪,只能說北條氏政倒了血黴。
但這次不一樣,北條家成功撐過了最危險的時刻。
關東聯軍解散,斯波義銀急著迴歸近幾,北條氏康不可能錯過這個喘息良機。足利義氏並不看好上杉輝虎。
北條氏康可不是稚嫩的北條氏政,這老傢伙是把關東平原攪得翻天覆地,帶著北條家走上巔峰之路的一代英主。
斯波義銀說的大義要是有用,鎌倉足利家和兩上杉家就不會被北條氏康收拾得死去活來。
漂亮話誰都會說,可公理正義卻在刀槍弓矢的攻擊範圍內,打不贏說個p。
斯波義銀借大義言辭壓了足利義氏一頭,但他心裡也清楚,之後的談判並不樂觀。
北條家已經透過北條幻庵,看清了越後一方的底牌,絕不會在談判中輕易讓步。要想讓北條家低頭認栽,可不容易。
———
北條幻庵離開鶴岡八幡宮,馬不停蹄往西北趕。渡過片瀨川,來到玉繩城,等候北條氏政到來。
一夜之間,她教唆成田長泰離陣回領,串聯關東武家散夥跑路,玩了一出法不責眾的把戲,瓦解了大半個關東聯軍。
但這樣做還不夠,北條家在佐野領合戰不單單是對外軍事失敗,也埋下了內部不安定的種子。
她讓使番快馬帶信回小田原城,請北條氏政前來主持談判,就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北條幻庵寫給北條氏康的信說的很清楚,她已經摸清了上杉輝虎的底牌,對這場談判充滿信心。
讓北條氏政前來,是要把談判的成果送給她當功績。
北條幻庵老了,早沒有功名利祿之心。她在北條家中德高望重,不需要這份功勞錦上添花,她更在意的是北條家業順利延續。
佐野領戰敗,幾乎讓北條家陷入絕境,北條氏政如果不能洗清這個汙點,在日後的執政中是會有麻煩。
北條家臣團核心的一門眾,御由緒重臣,伊豆眾首領,可是在佐野領戰死了一大堆,她們的父母姐妹子女能原諒北條氏政嗎?
關東聯軍圍困小田原城,在外力壓迫之下,家臣團可以暫時放下成見,團結在家督周圍,但這個隱患並未消除。
等到外部壓力減弱,內部矛盾凸現。未來的某一天,北條氏康過世,北條氏政單獨執政時,會不會因為這個隱患遭受掣肘反噬?
北條幻庵已經為談判鋪平了道路,請北條氏政前來,就是讓她順手摘下這個桃子。
家督親往鶴岡八幡宮,舌戰群姬,為北條家保住了家業利益,這就是北條幻庵替北條氏政設計的耀眼功績。
只要談判結果不差,再輔助有效的宣傳,把北條氏政的光輝形象立起來,至少可以抵消佐野領戰敗的汙點吧?
北條幻庵在玉繩城沒有等太久,只兩天功夫,北條氏政就風塵僕僕騎馬趕來。
剛才入城,來不及休息梳洗,她就在天守閣與北條幻庵議事,陪席的重臣還有玉繩城代北條康成。
三人相互見禮,分坐之後,北條氏政對著北條幻庵深深鞠躬,動情道。
“辛苦姨祖母了。”
北條幻庵搖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