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空手套白狼,只想著用花言巧語套別人的口袋,看似賺取了巨大的利潤,其實是自絕於天下的做法。
也許一開始,別人難以察覺,但只要一直做下去,總有一天別人會反應過來,沒有人喜歡當傻瓜,特別是真金白銀的割肉當傻瓜。
高田陽乃大人正在做的,就是那個聰明種族最擅長的買賣。
所以得有人站出來,告訴聖人這個隱患的巨大危險性,不能等到事情無法挽回的那個時候,代價就太大了。
斯波家已經不是曾經弱小的斯波家,聖人富有半個天下,當行正道,不可一味用詭,否則即便成就了斯波天下,也難以長久。
我雖人微言輕,但食君之祿,必行忠君之事,當秉公直言,含土進諫,以全君臣之義也。”
猿飛佐助搖搖頭,忽然有些慚愧。
真田眾一直在考慮自己的得失中反覆猶豫,而半澤直義卻始終在堅持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不惜己身。
猿飛佐助欲言又止,最後化為一聲嘆息。
“你呀。。可惜了。。”
半澤直義瀟灑一笑。
“沒什麼可惜的,就算不能改變這個世界,我也希望能不被這個世界所改變。
這是我的選擇,我死而無憾。
非常感謝你來看望我,但下次不要再來了,我現在糾纏著一身因果,誰靠近我都會非常麻煩,你是個不錯的朋友,我不想連累你。”
猿飛佐助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
朋友嗎。。明明是我在利用你,你卻不願意連累我。。
最後半澤直義一眼,猿飛佐助忽然很生氣,狠狠把自己的酒囊丟給半澤直義,轉身離開了。
人呀,不能欠別人太多,不然很容易被內疚之情搞得自己渾身不自在,所謂升米恩鬥米仇,就是欠得太多,因愧生恨。
半澤直義笑眯眯看著她離開,抿了一口酒,思索著自己被喝令自裁之時的絕筆上書該怎麼寫。
這一次,沒有人能夠阻止自己上書給聖人,聖人也會用心看完自己的上書,真是太棒了。
人微不忘任重,言輕不失擔當,才是真忠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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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澤直義已經心存死志,她知道自己這次鬧得太大,多半是沒有了活路。
但她不願意白白死去,一定要把這兩年查探的有關於堺港關東的經濟問題,糧票金融體系的隱患,一併上書聖人,把黑幕一捅到底。
天朝有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半澤直義已經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她只想讓聖人認認真真看一看自己的上書。
口含泥土,泣血上書,本就是死諫的最高境界,半澤直義覺得自己這個死法相當浪漫,甚至有些期待。
而義銀此刻還在東海道一路前行,直至大雪覆蓋關八州,深冬降臨關東大地,才姍姍來到江戶城。
江戶城,居館。
室內四角點著火盆,溫暖如春,義銀摟著伊織,一拋一接惹得女兒哈哈大笑。
一歲的孩子是最好玩的時候,沒有半歲時候的脆弱麻煩,也沒有兩三歲的好奇無畏,正在一個可以被父母完全掌控範圍的可愛時期。
島勝猛在旁邊樂呵呵看著他們父女互動,去年伊織剛出生,義銀就回了近畿,雙方並不熟悉。
但父女天性,血脈相連,伊織對這個陌生爸爸表現出相當依賴,更讓義銀好生愧疚,真正是一見面就離不開了。
和女兒玩了半天,直到伊織累得開始打呼嚕,這才被島勝猛抱了過去,輕拍搖晃,哄著女兒睡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