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當心。”姐姐目送著鄭青的車子消失在視線,然後轉身,“啊!媽……媽你……嚇死我了……”
老媽手提著剛倒空的垃圾桶臉色難看的站在姐姐面前。
“你跟我回來……”老媽的語氣出奇的平靜,“我有話說。”
房間的燈突然亮了。“誰呀?”我從被窩裡探出腦袋,“上廁所回錯房間了吧。”我在迷糊中隱約看到老媽的影子。
“胡來,起床!現在召開緊急家庭會議!”老媽叫著,背後是搖搖晃晃穿著睡衣揉著眼睛打著呵氣的妹妹。
“才幾點呀?”我望了望枕邊的鬧鐘,“十點半……剛還做了個夢吶。”
我們三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著老媽的訓斥。
“很久沒有召開家庭會議了,我本來以為你們都長大,不需要操心了,可是我的想法徹底錯了。”老媽頓了片刻,“歷歷,你學會了說謊!胡來,居然偷看限制片!這些我都還能容忍,胡忻,我一直以為你是三個當中最循規蹈矩的,今天那個開高階轎車的人是誰?你不會也象那些人類的壞女人一樣經不住享樂的誘惑,想利用美貌去勾引有錢人吧?我以為那些只是人類對我們狐狸精的成見,沒想到真的發生在我女兒身上。我們從狐狸變成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歷經至少上百年的辛苦修行得來的,而人類天生就是神的寵兒,他們不需要歷經磨難,打從孃胎出來就是這樣,所以不懂得珍惜,你也要變成那樣嗎,胡忻!你有和人類一樣放縱墮落的資格嗎?從明天開始,給我斷絕和那個人的來往,我不管他是誰!”
“媽……”姐姐的眼裡噙滿了委屈的淚水,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但沒有講吓去。
“媽,你錯了!”我突然大聲說道,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大聲在媽媽面前說話。
“你說什麼?”老媽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我居然和她正面頂嘴。
“這一次您真的錯了,為什麼您不聽聽姐姐的解釋就這樣武斷的推定姐姐學壞了吶?”我舔了舔嘴唇,反正已經頂撞了,乾脆豁出去連平時積壓的想法一股腦的擲給老媽,管她接不接的住,好讓她反省一下,俗語說:沒有完美的人!自然也沒有完美的狐,不能因為是父母就以為沒有錯,不能因為是子女就不能指出父母的錯誤。
“姐姐是我見過的最溫柔善良的,無論作為狐還是人,我不知道您今晚看到了什麼,但我要告訴您,姐姐她談戀愛了,這也是會發生在每個成年女人身上再正常不過的事。”
“你說什麼?”老媽顯得很是吃驚。
“而且那個人就是她原來的老闆,也是您上次誤會的那個人。”
“怎麼可能?胡來……”
“您是在叫我還是在說姐姐?”
“我是說你姐姐胡來,她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我打斷了媽媽的話,“我們有著和人類一樣的外表,根本看不出區別,我們甚至比人類更正直善良,不那麼虛偽,為什麼就不可以和人類一樣自由戀愛?我們現在已經變成了人類。大自然的動物必須依照食物鏈優勝劣汰,生命只能隨波逐流,而人類憑藉拔群的智商卻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用擔心明天會被誰吃掉,他們的災難只是自己撩起的戰爭而已。既然我們也成為了和人一樣高等的生物,為什麼就不能把握自己的未來和幸福吶?”
“……”老媽一時無言以對,許久,忽然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態度強硬的說道:“我是你們的媽媽,也是一家之主,不管怎麼樣,你們必須聽從我的決定!”
“媽媽!你和爸爸其實很相愛,可是您這種不肯承認錯誤的倔強性格有時會讓爸爸受不了,所以爸爸才會在你提出離婚的時候欣然同意吧,其實當時您只不過是說氣話,而且認為爸爸必定會想以前一樣在你面前服輸,拼命的討好您以求妥協,可是那次您失算了,也許爸爸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沒有再象以前那樣哄你。於是失望的您一時氣上腦門,才向狐長老請求到人類當中生活,您是想讓爸爸為失去您而後悔,說是女人的報復心也好。可是到頭來最後悔的人反倒是您。”
我的話字字想針一樣紮在媽媽的心上,沒有辦法,就象為治好病,其手段卻是痛苦的。
“胡來……你!”老媽的臉色難看的要命,她已經說不上話來,或者說無話可說。啪!我的半邊臉上多了一個紅手印。我摸了摸辣辣的臉,“麻煩您在那邊臉上再搞一下。”
“什麼?”
“不對稱的話,挺難看的。”
“你……”老媽舉起手,我害怕的閉上眼睛……很久,卻沒有動靜。我緩緩張開眼:“媽吶?”
旁邊已經呆若木雞的小妹和姐姐指了指陽臺。
我走到陽臺上,媽媽正一個人在那抽泣,我能聽出那是哭的聲音,我轉身走到廚房,在冰箱裡取出兩罐青島啤酒,再折回原路。
“喏……”
老媽回頭看見我遞來的啤酒,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啤酒。
噗~~我拉開易拉蓋,泯了一口:“啊……真涼爽!”然後望向媽媽。“對不起……”我說的很小聲,但能肯定媽媽聽到了,因為媽媽的唇角微微顫了一下。
我伸出食指輕輕擦拭著媽媽臉上的淚痕……
“你是我兒子嗎?”老媽突然開了口,“怎麼好象突然變得我認不出來了,無論身體還是思想,也許……你們真的都長大了。”
“我們是長大了,您也沒有老。有時候,捂著傷口不讓自己看見,反而會使它發炎糜爛,就讓它露出來吧,仔仔細細看清楚,只不過是一道會癒合的傷口而已。回去吧,如果覺得累了,做人不會比做狐仙簡單快樂……”
咕嘟咕嘟……我看見老媽的喉嚨象波浪一樣翻滾著,一口頭將啤酒喝光。“那個你姐姐的老闆,他人怎麼樣?”老媽忽然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