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年多在大夏,康陽沒少作怪,不過李殊慈心裡早對這些事情沒了感覺,康陽對她來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若說康陽在她心裡留下的最深的印象,興許是那份對赫連韜的痴心了吧。那樣驕縱不管不顧的性子,與三皇子榮摯之間,齟齬肯定是少不了的,也許早就註定了這樣的結局。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至於真是病逝,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興許都不會有人去追究。“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人。”
赫連韜笑的見眉不見眼回來,打斷了李殊慈的思緒:“孔常那傢伙心裡有數著呢,我還沒找到機會跟他提起,他今日卻自己找上門來,吞吞吐吐了半天,總算讓我明白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哈!這個老孔,真是沒想到……”
“說重點……”李殊慈幽怨的看著一見到她就變成話嘮的赫連韜,說道。
“一開始他死活不明說,但想必是沒有其他信得著的人可以打聽,便問我那天有沒有注意到一個什麼綠衫十五六歲的小娘子,我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還想糊弄我,說沒事,就是他臉皮厚看上了人家,人傢什麼都不知道,讓我給打聽那人是誰。”
“那你是怎麼說的?”李殊慈也笑,覺著這事有譜。
“我說,當然知道是誰,只是恐怕不太合適,他一臉失望問我哪裡不合適。我便將你那日說的難處與他講了。你猜他怎麼說?”赫連韜語氣又是驚奇就是訝然:“他當時就表態說了,龐姨娘的事原本不算什麼,既然他們母女離不開,只要李府答應,只要她們母女願意,他自然將龐姨娘當做親孃來侍奉。你瞧瞧這話說的,啊?他一個武夫,真看不出來!哈哈!”
夫妻兩又盤算了一會,覺得今年當真是個好年,喜事連連,萬事如意。
李姝玉的親事很快定下,龐姨娘知道了孔常的事也是又欣慰又感動,她跟著小夫妻一起去孔常任上,李府自然不會反對。自然也就沒了離別愁緒,歡天喜地開始準備李姝玉的嫁妝繡品來。
一場場親事歡歡喜喜,眾人也藉此機會相見的相見,道別的道別。李殊慈心暖且心酸的看著這一切,不禁又感嘆人有悲歡離合。
她想自己是不是老了?怎麼近來總是諸多感嘆。再一想,兩世加在一起,她可不是得近五十歲了?
轉眼幾個年頭過去,敬王府的小世子謹哥兒已經五歲了。
初秋高淡的天空藍的亮眼,李殊慈放下手中的書卷,看著一臉不樂意的赫連韜,好笑道:“你又想什麼呢?”
赫連韜的眼睛就沒從自己的兒子身上挪開,看著謹哥兒邁著兩條短腿蹭蹭的跟在十方後邊跑來跑去就很不順眼。“幸好生的不是閨女,不然我得沒日沒夜的提心吊膽,別被這小和尚拐走了。”
李殊慈眯眼笑起來,又拿起書放到眼前不理他。
還記得那日,她產後睡了幾天,剛恢復精氣神。十方進來看謹哥兒,第一句話說:弟弟,我來看你了。
李殊慈當時的眼淚不知道怎麼就刷刷的止也止不住了。她不知道十方是誰,不知道大寶慈寺的方丈在哪裡收的關門弟子,又是什麼來歷。她是重生之人,回頭續了上輩子與親人失之交臂的緣分,她不知道為什麼老天對她如此厚愛,只是在那一刻,她越發相信冥冥中自有註定。
赫連韜不甘心的捅了捅李殊慈:“小五,你倒是說句話呀!”
李殊慈白了他一眼:“你想讓我說什麼?”
赫連韜一噎。
若說讓他將大寶慈寺這位年紀幼小便成了方丈的小活佛趕走……興許是件不大理智的事兒……畢竟人家十方小方丈從來沒說過要帶著謹哥兒出家不是!更何況,有位活佛整日在自家府裡晃盪,這難道不是件求也求不來的好事麼?可他心裡就是彆扭!
赫連韜皺眉苦思了半天,想說要不要再生一個以防萬一。李殊慈便是一陣劇烈的乾嘔,赫連韜先是驚恐,緊接著被驚喜取代,然後又止不住擔憂:“小五?”
李殊慈笑著點點頭:“又來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