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慈一見就知道是青鴿的手藝,不禁感嘆自己身邊的人個個都練就了一顆玲瓏心肝。她將小桌几設在二人中間,執著淺嘗了幾口,笑道:“人間美味。”
客伽知道她是在用食物誘惑他,不由覺得她太過小看人了,當下冷哼一聲瞥過頭去。
李殊慈並不在意,也不看二人,將野兔的腿卸下一隻慢慢咀嚼著。“要說這人世間的繁華,無需聲色犬馬,只要有吃有喝,享用不盡的美味。便也足矣。”
客伽更是嗤笑一聲:“憑你這等小角色,自然不知我等志向。”
“四王子說的是,小人物就應該過小人物的日子,何苦去給向您這樣的人做些費力不討好的事呢!到頭來,不是與你一同去死,就是替你去死……”李殊慈搖頭晃腦,不等客伽反駁就繼續說道:“四王子能否說說,您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我等小人物效犬馬之勞呢?”
客伽冷笑一聲:“你等狗東西,天生賤命,能為我等尊貴之人效勞,是天大的福分。還需要別的理由麼?!”
李殊慈若有所思的長長‘哦’了一聲,“不過,在下是一點也不想為四王子辦事的,在下就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不想當四王子的走狗。四王子既然瞧不起我等賤命之人,自然也不會憐憫同情我等。到時候死的難看,也沒人替在下收屍。更沒人替在下孝順父母,撫養妻兒。自找罪受,何苦來哉啊!”
她就這麼輕飄飄的說著,就像與人閒話家常一般,也不看兩人的表情,美味當前,她似乎分外享受。一口一口吃的仔仔細細,香甜無比。
餓過的人都知道,若是一直沒得吃,咬咬牙也能忍到極限之處。可一旦張口吃了什麼,半飽不飽的,就愈發難以忍受飢餓,想要填飽肚子。
客伽從一開始就知道李殊慈不會給他吃的,倒也不怎麼覺得格外難忍。可御屍人方才喝了個水飽,肚子裡咕嚕咕嚕個不停,見她吃的滿手流油,眼睛便盯在兔子肉上挪不開了。心裡轉著李殊慈方才說的那番話,心中便生出無數不平來。
他是賤命,可他憑自己的本事也能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娶妻生子,奉養老母。可此時自己怎麼就跟了這麼一群畜生一樣的主子呢!為王族賣命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趕屍人原本堅定赴死的心開始動搖起來,可他依舊沒有說話。目光在李殊慈和客伽身上來回打量著。李殊慈聽見御屍人心跳和呼吸開始狂亂起來,便知事情已經有了一些轉機。
她想了想,說道:“四王子,你怎麼對人,在下可不管,也管不著。反正我不是你麾下的小嘍囉,誰做冤死鬼也輪不到我。在下其實就是瞧不上你的為人,看不起你這副德行,過來氣氣你,圖個舒坦。哈!”
她得意的笑了兩聲,客伽已經忍不住呲牙了,氣的恨不得天上立刻掉下一個大雷將她劈死。
李殊慈拎著另一隻兔子腿走到御屍人面前,說道:“吃吧,託你們四王子的福,你死前還能飽餐一頓美食。你也要慶幸你們這個王子忒不是個東西,你才能有這麼一頓!”
御屍人就著李殊慈舉起的兔子腿,大嚼特嚼起來,兔肉的烤的外焦裡嫩,鮮美入味。他簡直覺得這是自己吃過了最好吃的一頓飯!可肉含在嘴裡,他心裡卻越想越不是滋味!以後他還想吃到這樣的美食!
想著想著,越發感覺心裡不是滋味,狠狠扯了一塊兔肉,發狠的嚼起來。對面客伽見此,要氣瘋了:“狗東西!吐出來,不許吃!”
御屍人吞嚥的動作一頓,垂下頭。可口中還是下意識的嚼著那美味香濃的兔肉。
“賤民!不許吃!”客伽見他居然敢不聽話,又憤怒的大罵道。
李殊慈狠狠瞪了客伽一眼:“你說誰賤?我看他比你要高貴的多!他最然愚忠了些,但至少人家的品行是沒得說的,哪裡像你!從頭到腳都與畜生無異!人家為你出生入死,臨死前吃點東西怎麼了?難不成你吃不到就不許別人吃!你這種行為真讓人噁心!”
李殊慈冷笑一聲:“在下就是見不得你這種人得意,你越不想讓他好過,我就越要讓他好過!”
“你!”
李殊慈轉臉看著御屍人,說道:“沒關係,在你死之前,我敢保證,讓你吃飽喝足。讓你做個飽死鬼!”
御屍人下巴顫了顫,一個早已準備好赴死的青年漢子居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李殊慈彷彿嚇了一跳似的,“哎!你,你怎麼了啊!兔子不好吃嗎?你別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