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常有道自嘲地一笑說:
“這鑫稜灣臥虎藏龍啊!姑娘來自土家,恐怕不知道我們常家這小門小派。”
“過謙了。‘生無常,死有份,如是說’。您老這名字就說明大有來頭。”
桑小格把玩著手裡的建盞,儘量讓自己表現出超出年齡的穩重:“我們族裡規矩,不論男孩女孩,成年後都要到中原歷練幾年。我是大學畢業後,懶得換城市了,就在這兒開個小店慘淡經營,以後還得您老多幫襯。”
聽到桑小格說出自己店名來歷,常有道眼睛裡瞬間精光一現既隱。隨即恢復了那種卑微到猥瑣的笑容說:“可不敢當!可不敢當。說不得以後還得依賴您這出神入化的手段,給我們帶來更多收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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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無聊的客套話裡,常有道突然臉色一變,問:“桑大家,不知道您對這兩天的兩界之變可有耳聞?”
“什麼之變?”桑小格沒聽明白。
“兩界之變。”
桑小格一臉茫然,下意識地看了藍先生一眼,後者卻是趴在茶席上打著盹,毫無反應。
桑小格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也正色對常有道說:
“常老先生,什麼‘大家’不敢當,我就是個晚輩,在家族裡身份還相當於實習生,對什麼都不明白。族裡安排我輩江湖歷練本就是為了增加見識。您做的是白事行,又是多年老江湖,如果可以說的,希望您不吝賜教。”
常有道盯著桑小格看了一會兒,似乎在分辨她所說有幾分真假。隨即,他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嘆了一口氣,說到: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即便您心裡笑話我,我還是就當您什麼都不懂,從頭說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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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這行當,做的是陽間到陰間的‘郵差’。負責把陽世對於死者或者祖先的思念、祈求、尤其是供奉傳遞到陰間去。經營的年頭久了——據我所知,我常家做這個肯定不止一百年了——所以對於陰陽兩界的事知道的就多了些。甚至於連一些來自陰間的訊息也知道了一些。”
常有道的聲音變得滄桑起來,就連氣質都不一樣了,那猥瑣的笑容亦絲毫不見,只有一種莫測高深的滄桑。
“陽間往陰間裡傳達訊息,透過祭拜、祈福、咒語等方式就可以。不過陰間若想傳遞什麼來陽間就非常不容易了。所以,一個人向陰間祭拜不難,可是若想獲得陰間的反饋,則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透過藍先生隻言片語,桑小格對於這些多少也知道一些了。所以聽到這些臉色很平靜,除了眼眸深處的一點點好奇。
“可是這幾天以來,似乎陰間和陽間的界限正在變得脆弱起來。尤其是前天開始,大量陰間的氣息在各處出現,甚至極為罕見的厲鬼怨魂都成批現身!偏偏,就在這時候,方城界守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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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以前名為“方城”,近些年才改名為“魔方城”。不過民間大部分人,尤其是歲數大些的老人,仍然稱其為“方城”。可是,“方城界守”是什麼?
常有道又看了看桑小格,看她並沒有什麼特別表達,於是只得繼續解釋下去。
“既然世間分陰陽,且有陰陽不得隨意遊走的法則,就要有人負責監督這法則不被那些不法之徒打破。所以,在我們陽世,每一城市都有最少一對‘界守’大人。界守一般是一男一女,主要負責守衛那些陰陽兩界的通道。雖說一般來講,陰陽間的通道都是陽間到陰間單向的,可是也不排除有一些擁有特別異能的陰間強者,或者從通道逆行,或者從一些不穩定的陰陽兩界的空間裂縫中強行過來這邊。界守的職能就是監督那些通道和裂縫,一旦發現那些‘偷渡客’來到陽間,他們就會施展自己的異能,將之格殺!”
“嗯哼。”桑小格點點頭示意自己聽明白了,可以繼續往下說。
“陰間裡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這幾天方城可以說是百鬼夜行。陰亂不止。我的記憶裡,即便是五十多年前那次大亂,也遠不及這次可怕!更何況,現在方城界守莫名失蹤,對於陰間那些惡鬼怨靈來說,這一整座城市,相當於完全不設防!”
桑小格聽到這裡,雖說表面依舊雲淡風輕,心裡也不禁暗自吃驚。她假裝無意間向藍先生看去,結果這隻貓此時已經由團手臥著變成了極為沒樣兒的四腳朝天癱著。發覺桑小格看它,它在呼嚕聲中低低說到:
“你就問他,這些你都知道了,不過,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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