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仲淡淡一笑道:“恩公說笑了,右是恩公要抓了小可去領賞,那就不必費了這麼大的力氣來救小可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禇大娘,這個時候開口道:“你倒還有幾分眼力,我們卻不是那樣見財起意的,但也不是那些老實的,你要是剛才不說的是這樣的話,那老孃就剁吧了你,直接煮肉了。”
田仲聽到說話,嚇了一跳,這才看到禇大娘,王定六就在一旁道:“將軍,這是我姨母,剛才就是她把你一步步的抱回來的。”
田仲更是嚇了一跳,心道:“我這個份量,這女人是怎麼報回來的了。”
當下幾個人又說了一會閒話,田仲實在沒有力氣,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一覺到了第二天的天亮,只覺得神情氣爽,就連傷都不那麼疼了,但是他馬上想到了劉延詔,不由得一陣憂思泛起,不由得暗暗祝禱:“大帥,只盼天佑您老人家,卻不要有事才好啊。”
這會外面開啟門,又有昨天沒有來取肉的村戶過來拿肉,有個叫陳四的閒漢,湊到門前,也不拿肉,只是用眼瞟著禇秀,嘴裡嘟嘟囔囔的胡亂唱著,禇秀看得心煩,就轉身進了屋子,陳四一邊斜眼看著禇大娘,一邊向著院子裡擠進來,只是才走一半,就被禇大娘劈胸抓住,冷聲道:“這院子不許任何人進來。”
陳四眼看禇秀就躲了,不由得有些氣急敗壞的道:“大娘,你這不是讓他進屋,是不是屋裡藏了一個金龜婿……。”他下面的話沒等說完,禇大娘抬手給了他一個嘴巴,駡道:“扯你孃的屁辣騷!老孃藏了個鬼也不與你相干,滾!”
陳四嚇了一跳,急忙滾了開來,走得遠了一些,就扭頭叫道:“禇大娘,你敢打我,看我日後如何收拾你!”
禇大娘惱火的起身,叫道:“老孃我先打死你!”說著就追著陳四過來,嚇得陳四沒命的跑了。
過來幾個人都勸禇大娘,禇大娘倒也不可能真斬了陳四,於是就罵了幾句,然後回來了,卻不知道留了巨大的禍根了。
田仲就在王定六的家裡養了一個多月的傷,腹部的傷口總算是定型了,也能出來走動,並幫著做些粗活了,但是田仲天天總是一幅鬱鬱不樂的樣子,卻是這山裡的訊息太不靈通,對劉延詔的情況一點也不清楚,這讓他心焦不已。
這天早上,一家人正在吃飯,山外清樂鎮禇大娘夫家來了一個人,請王定六,卻是禇家大伯的孫子病了,鎮裡鬧兵災,實在找不到郎中,想起王定六來了,就來請他出山。
王定六急忙收拾了藥箱,辭別了禇大娘和禇秀,又向田仲道:“好兄弟,你卻放心,我到了山外,一定給你打聽劉大帥的訊息。”
田仲憂心的道:“六哥自己小心為上,卻不要為此惹上麻煩才好。”
王定六笑道:“我鎮裡有幾個相熟,就算是打聽不到,也沒有什麼。”說完就和來人一齊走了。
王定六一走,田仲吃完了飯,在屋裡坐著不由得有些不尷不尬,這禇大娘是個一刻也坐不得的,才吃完飯就出去了,禇秀是個年青女子,田仲在這屋裡待著總覺得不方便,於是也出來了,他在這村子裡無處可去,閒轉了兩圈,實在沒有地方可去,就想起王定帶自己去看過的,把他撿回來的地方了,於是就離了村子,向那荒山走去,進了林子,找到了王定六埋刀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過去,就用樹枝把土崛開,然後小心的把埋著的東西給起了出來。
一幅殘甲,包著血衣,長弓,還有半壺箭,本來還有一口腰刀,不過被王定六拿去防身了,另外就是田仲的五齒飛龍斬刀鬼了,田仲就把墊底的馬鞍子取出來坐著,然後把血衣撕開,一點點的擦著刀身上沾染上的土,想到這刀當初他得到的時候,劉唐因為自己叫‘赤發鬼’怪他這口刀叫‘斬鬼’還和他鬧了一場,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來,但隨後又面色微沉,輕聲道:“不知幾時,還能大家重聚啊。”
田仲這裡坐著擦刀,離著他十幾步遠處,一棵大樹上,陳四心驚膽戰的從上面爬下來,暗道:“我的祖宗,這個傢伙竟然是逃軍,我多虧沒有過去和他糾纏,不然這條命先就沒了。”
陳四一邊想著,一邊從樹上小心的溜下來,然後就膽戰心驚的向著村子裡溜去,只怕驚動了田仲,只是田仲雖然聽到有動靜,但只以為是有山民路過,所以並沒有去理會。
陳四好容易從樹林裡爬了出來,驚慌的向後看看,然後就向著村子裡跑去,才走不到十幾步就聽有人大聲叫道:“前面那人,你卻站住!”
陳四嚇了一哆嗦,猛回頭看去,就見一隊軍兵就向他過來,當先一人提著一柄大斧,頭上帶著金人的圓形氈帽,身上穿著宋甲,看上去不倫不類的,最難看的是,他怕熱,把氈帽向後推了推,露出來一腦袋的黃毛,七倒八卷,就像是獅子狗一樣,一張臉冷若寒冰,看誰都帶著一股狠勁,就拿大斧子一指陳四,冷冷的道:“給我滾過來!”
陳四戰戰兢兢的過來,就跪下叩首道:“小人見過軍爺。”
“軍個屁!”那黃毛冷哼一聲,道:“老子是太行山‘黃毛虎’我卻來問你,你看沒看到一匹身上帶著鞍子,毛是紅色的,鼻子卻是白的大馬?”原來黃毛虎牛行健奉了牛行信的命令,就去九耀星官寨,來見郭京,就在寨子裡住了幾天,然後身上帶了郭京給他的一封重要書信,就從九耀星官寨出來,準備去金營,卻沒有想到,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牛行信逃散的兵士,知道牛行信被穆弘給殺了,不由得摧腸斷肝,一下就病倒了,養了十來天,這才能起來。
牛行健病中的時候也收容了一些牛行信的部下,但是總共加起來,也不過是百來人,他也有小聰明,想著若是就這麼幾個人,就去投金兵,哪怕對方看在郭京的份上,也不可能給他太好的職位,於是就在這附晃悠,一來招攬被打散的精兵,二來尋找財物,想用來打動金軍首領。
前天他聽人說起,他大哥的那匹白鼻棗騮獸就在這山裡出沒,他想到那馬是西域名駒,據說有汗血寶馬的血統,這武將所愛,不外乎就是兵器、戰馬、鎧甲而已,若是能得了這馬,就給鄂爾順送去,那必然能得到他的重用,於是就帶著人過來了,只是這裡太過偏僻,他也有些找不到道路,正好攔住了陳四,就來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