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匆匆趕製的祭壇前,劉豫穿著金廷賞下的帝服,由於匆匆趕製,加上又不用心,那帝服既不像金饒,也不像漢饒,整個就是一個不倫不類,不過劉豫卻是感覺良好,穿在身上,美得都快要冒鼻涕泡了,到了壇前,就向地三拜,隨後長誦祭文表,焚告地,張孝純做為禮官,上三獻地之禮,李孝揚贊禮,隨後劉豫上禮,諸官隨獻。
獻禮必,大金使者高慶裔就走上前,拿著大金皇帝完顏晟的詔書高誦讀,劉豫就跪在下面聽著,詔書裡得那些文言他也聽不懂,就聽到最後高慶裔沉聲道:“今冊封劉豫為大齊皇帝,治中原,理漢民,永為大金屏障,永奉大金,不可有懈!”
“下邦皇帝劉豫,接聖旨!願我大金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劉豫跪在地上,待聖旨唸完,就五體投體的伏到,啼淚交漢的高聲答允,高慶裔站在他的頭上,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得眼中流露出一絲蔑視,就單手拿著聖旨,道:“劉豫,卻接子旨吧!”
劉豫都不敢抬頭,就跪行兩步,到了高慶裔的腳下,然後腦袋低著,雙手伸出去,把聖旨接在手裡,又叩了一個頭,他身後的劉益捧瑞禾,從濟南匆匆趕回來的,劉豫的兒子劉麟則捧嘉鯉,這是兩樣被劉豫吹為他稱帝的祥瑞之物,就奉了上來,都獻與蒼。
只是劉麟匆匆趕回,精神和身體都很疲憊,那臨時的祭壇又修得不好,上去的臺階有一個缺口,他正好踏下,腳下一滑,嘉鯉被震得在盤子一顛,肚子裂開,一股濃濃的惡臭就散發出來了,這嘉鯉長三尺三分,渾身金黃,但腦殼卻是純白的,是從近百條鯉魚之中選出來的,本來一直在水裡養著,活得歡蹦亂跳的,但就在祭前一刻,突然就死了,好在獻祭的時候,魚不要活的,底下人想著就這樣獻撩了,但誰也沒有想到,就這麼一會,那魚竟然爛腸爛肚了。
劉麟知道這個不祥,但是這會也不敢,就忍著一口氣,向上而去,才走到一半,卟的一聲,那魚肚子竟然炸開了,內臟都噴出來了,高壓的氣體讓一股黑液都打在了劉麟的臉上,他走得急了微張著嘴,有幾滴都進到他的嘴裡了,劉麟差一點就噴出來,不得強行忍住,就捧著魚盤子快走幾步,到了上面,放到祭壇上。
劉益那面倒還好,一直沒有什麼不妥,但是當他走到祭壇頂端,就把瑞禾放下的一刻,盤子和臺子一碰,那瑞禾竟然分成了三截,原來這個東西沒處找,劉豫就讓人造了個假的上來。
此時實在無法修補,贊禮的李孝揚就向劉益、劉麟兩個擺擺手,讓他們退了下去,劉豫跟著上來,就在魚臭味之中,再拜霖,然後草草收場,就從祭壇下來。
到了壇下,張浹就湊過來,諂媚的道:“皇帝陛下,此時當把我大齊旗號給升起來了。”這次劉豫只所以能稱帝,就是他首暢的,而且他還幾次入金,遍訪金國諸功臣王子,這才讓大齊得立,劉豫已經許給他了,雖然大金內定了張孝揚為丞相,他則為三司使把持大權,利慾薰心的張浹早就不顧臉面了,這次封帝,除了劉家的人,就是他最開心了。
劉豫被魚臭味弄得心情不佳,也想找點開心,就點頭道:“就請張卿家主持吧。”
張浹樂得像吃了蜜蜂屎一般,就跑過去,指揮著兵士,把大旗給升起,此時和日暖,無風少雲,正是好時候,走金邊、掐金線、紅底大金字的‘齊’字大旗就緩緩的升了起來。
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大旗才剛升起,那旗到空中,還沒有完全展開,旗杆下面平地一旋,一股勁風猛的衝起,就上旗杆頂,一下就把大旗給捲起來了。
張浹眼看不對,急忙叫道:“快開啟,快開啟!”幾個兵士才要去開啟,那風又大了一倍,就在旗杆子上面,站在下面的人,衣帶都不飄拂,完全著不到風,喀嚓一聲響,旗杆子就從中折斷,呼的一聲倒了下來,就向著張浹砸過來了。
張浹嚇得怪叫一聲,回頭就跑,但是那裡跑得去啊,大旗杆子猛的砸下,就劈在他的身上,把他整砸進黃土夯實的地面裡,紫黑色的血就從他十竅之中噴了出來,眨眼工夫就把他半個身子都給埋在血裡了。
所有人都驚恐的看著這一幕,劉豫半響才清醒過來,尖聲叫道:“快救人,快救人!”早有人過去,就七手八腳的把張浹給救了出來,但是人已經死得透了,劉豫慌恐之間,就要哭出來,張孝純湊過來,聲道:“今日大典,若是子流淚,只怕於國運不濟啊。”
劉豫好容易才當上這皇帝的,最怕因運有事,急忙就把眼淚給憋回去了。
李孝揚一向和張浹不合,這會也過來,就道:“張大人這個樣子,不宜讓人看到,不如先讓人藏了,大典之後,再行處置。”
劉豫就點頭道:“好、好好,就依李卿。”當下李孝揚就讓人把張浹的屍體給抬下去了,先行大典,等到事後,再來處置的時候,也不知道是熱還是怎麼,張浹都爛出水了。
這裡眾臣就請劉豫上了馬車,巡視回城,告曉大名,新立子,當下馬車就向城中而回,只是那股折斷了大齊旗號的旋風猛的變大,一路疾卷著回來,所有官員都不能視物,衣否帽斜,昏頭昏腦的向回趕,就是劉豫招慕的‘御林軍’由他家鄉丁壯組織的‘雲從子弟’也都亂了套了,一點儀表都沒有的哩了歪斜的回來了。
大名府裡,劉麒奉命趕了全城的百姓出來觀禮,他一心想要把這件事做好,以便讓讓劉豫重新看重,誰想到大風疾卷而來,他的兵士先散了一半,不知道跑到哪裡躲風去了,他自己還想留在這裡看著,但是站不多時,實在抗不得風,也跑了,他們一跑,百姓紛紛回家,劉豫車隊回來,空空兩邊,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好在大風裹了耳目,大家都想快點回去,也沒有人在意這個了。
大風一路跟著劉豫他們進了大名府,這風也做怪,一路過來,民房雖然也被吹到了,但卻沒有任何的損壞,一共官署,卻是把所有的瓦都給吹起來了,遍卷一地,砸得粉碎,到了由府衙改成的皇宮,更大了幾分,不單把瓦都給吹飛了,所有的門全部吹開,窗戶吹壞,屋子裡的擺設亂散一地,宮人侍衛都被吹得四散而走,那有人來收拾啊。
劉豫強壓住心底的惶恐,他也不傻,知道這些絕不是好兆頭,但是戲唱八分,沒有再收臺的道理了,於是就做莊做樣,由眾臣擁著,到了大殿。
劉豫進了大殿之後,那風嘎然而止,王瓊急忙過來拍馬屁的道:“殿下命之主,這風知道陛下坐龍庭,自己就趕緊停下了。”他這話沒有一個人介面,因為連劉豫都沒有相信。
劉豫強打精神了幾句話,隨後就封賞群臣,以張孝純為相,李孝揚為左丞,張柬為右丞,他不想以張孝純為相,又不違背金兀朮的命令,所以設了兩個副相,牽制張孝純,又以李儔為監察御史,王瓊為吏部尚書,歷史上這會汴京已經沒有宋朝的兵馬了,劉豫為了遷都汴京,就讓王瓊為汴京留守,但是現在汴京還在趙構的手裡,守得嚴嚴密密,他暫時沒有拿下的可能,就以王瓊做了吏部尚書,鄭憶年執掌工部,大齊初創,什麼都等著建設,工部這會卻是重要部門,劉益為大名府留守,劉廣為太中大夫,山東路兵馬總管、節度使,劉春為河北路兵馬總管、節度使。
又尊其母翟氏為皇太后,卻以妾錢氏為皇后,他的髮妻不過是鄉間粗人,不像錢氏是大宋宮中逃出來的宮女,懂得禮制,所以被劉豫給雪藏了,以劉麟為太子,提舉下兵馬使,劉贇為馬軍都指揮,劉猊為步軍都指揮,劉麒為雲從子弟都指揮。
下詔,以大金‘命’為年號,定當下為‘命八年’,以大名府為都,又定汴京為陪都,雖然還沒到手,但仍然表示了他的野心,同時詔告下,自今起,不濫赦,不用宦官,不度僧道,文武雜用,不限資格,又下招賢令,首請賢名在外的隱士尹惇等人,以擴賢名,再設招賢司,專一招請河北、河南、山東三路的兩宋官員。
諸官任命完必,又委李成為大都督,俞大江為副都督,率兵五萬,向高唐進兵,剿滅信軍。
一場封帝的鬧劇整鬧了一,才算落幕,劉豫總算是當上了他夢寐以求的皇帝,就是下罵聲一片,他也顧不得了,而他的行為,就連金國使臣也看不上眼,高慶裔封完之後,不顧劉豫的挽留,就帶著使團匆匆離開,而朝中大臣由於目睹了張浹的死,也沒有一個人對自己封官有半分喜悅,在大殿受封完必之後,連酒宴都沒有領,就都散去了,只留下劉家人,孤零零的在那大殿之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