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萬春的中軍進入馬陵道之後,兩翼就向著沙麓山不停的哨探,巡走十幾回,眼看沒有什麼埋伏,這才緩緩收兵,就向回靠攏中軍,餘萬春看看走了已經有一半的路程,不由得笑道:“我這裡有一萬五千兵,哪一個不知死了,才敢過來討野火。”他正著,一個軍飛奔而回,就向著餘萬春道:“回大帥;前面……。”
餘萬春臉色一沉道:“前面怎麼了?”
那軍吱吱唔唔,就是不,餘萬春惱了,抬手給了他一記馬鞭,罵道:“你這討死的,話都不清楚嗎?”
那軍捱了打才道:“回大帥,前面……前面有棵大樹,上面有您的名字。”
餘萬春臉色大變,他知道前面過去的竺敬等人,如果看到有這樣的大樹,必然早就給清除了,現在他們中軍看到,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馬陵道里有人埋伏,他倒吸一口涼氣,向著中軍官低聲道:“傳令大軍,立刻退出馬陵道!”這餘萬春向來謹慎心,不會拿著自己的命去冒險,雖然他知道這會最好的辦法就是揮軍向前,一舉衝破敵軍在對面出口的封鎖,和前軍取得聯絡,可保前軍和中軍都不會有太大的損失,但是餘萬春不願意冒這個險,他料定馬陵道入口,敵人還來不及封鎖,所以乾脆丟了前軍不要,直接逃了,至於那樹上到底寫得什麼,他才不去關心呢。
大軍緩緩後退,剛一開始是看不出來的,但餘萬春下令完了之後,就擁著他的大纛退入中軍,這無疑就是在告訴敵軍,他已經躲了,所以大纛才剛一動,兩邊的山上立刻殺聲四起,羽箭飛蝗一般的射了下,這是信軍在內黃得來的,加上傘蓋山、枯樹山、陸家堡三處的積蓄,全都拿出來了,不計成本的向下射著,劉軍立刻被淹沒在了箭雨之中,餘萬春慌張失措,大聲喝斥,下令所有的盾牌都向他身邊靠攏,就拼成一個圓桶陣,把他給護到下面。
放箭的同時,山邊的野樹邊都閃出人來,用牛筋繩索繫了石塊,還有點燃的柴火,向下飛砸,沙土山邊上不易著火,但是路上卻是堆滿了枯枝敗葉,那些都是楊溫他們特意鋪上的,上面一層都是普通的枝葉,但底下的都被浸了油了,這會柴火落下,立刻就被點燃,衝的大火就把劉軍給裹住了,失去了指揮的劉軍亂成一團,人人只要逃命,互相推擠、踩踏,敵人還沒有出現,就已經有一半人死在自己饒手裡了。
餘萬春完全不管這些,擁著自己的大纛就向入口處退去,才退不到十幾丈,兩旁邊殺聲四起,左有乜恭,右有鮑旭就衝了過來,餘萬春這會情急失智,也不看對面過來的有多少人馬,只是大聲叫道:“快叫兩翼前來護著中軍!”原來羽箭也好,石頭、柴火也罷,都是向著中軍打過來的,而失去指揮的也是中軍,所以乜恭、鮑旭兩路襲來,餘萬春完全組織不起來抵抗,只能叫兩翼前來支援。
逯光、韓壽二將卻沒有趕過來支援,而是帶著本部人馬,向著入口處衝去,眼看就要衝到入口處,又是一陣殺聲響起,跟著聞達一馬當先,就向這面衝了過來,手裡鑌鐵龍頭大砍刀旋風一般的輪轉,只一刀就把韓壽劈於馬下,逯光眼看不對,立刻翻身下馬,丟了長槍跪地請降,本來他和韓壽兩路人馬,有六千人,完全可以一戰,但是他下馬一降,立刻帶動了數千人跟著跪倒,這個變故,把聞達的節奏都給搞亂了,他顧不得再向前去,就下令部下,開始接收這些俘虜,不然殺不能殺,否則一但激變,他就有被圍之險,被他們堵著又不能過去,所以只能先接收了。
餘萬春本來看到逯光、韓壽不顧他逃走,正在狂罵,一眼看到他們被聞達給截住了,不由得暗自慶幸,這會也不敢再向入口逃走了,就調頭向著出口方向逃去。
馬陵道正中閭勍佈置了八千伏兵,把信軍幾乎一半的人都撥給楊溫他們四人了,但是讓楊溫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餘萬春的一萬五千人全無抵抗,除了丟了兵器逃走的,就是跪在地上請降的,還拿著兵器的,也在為了逃跑而自相殘殺,這讓他們進攻都沒有辦法向前了,只能看著餘萬春裹著他的大纛轉個方向接著跑,楊溫急得在馬上直拍大腿,他帶著人馬衝下來,也被降兵給擋住路了。
鮑旭那個殺神卻是不管那些,眼看餘萬春就要跑得遠了,怒吼一聲,輪開大鈀子叫道:“都跟我來!”一路向前築了過去,不管是跪著請降的,還是自相殘殺的劉軍,只要擋在他身前的,就逃不過他一頓鈀子,後面乜恭就帶著人給他收拾殘局,護著他向前衝。
此時駐兵在出口處的李成、黃信、陸閘陸清四個都看得呆了,黃信首先醒悟,叫道:“若是這般,我們只要守住出口,那餘萬春就逃不出來,必當被楊溫將軍給擒了!”
李成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鬱,心道:“早知道這餘萬春這麼好打,我就來中路設伏好了,現在卻要看著那楊溫成功……。”他越想越是不甘,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軍飛馬而至,道:“信王有令,調一路人馬速去支援入口處,沙將軍的防線馬上就要被敵軍給突破了!”
李成眼珠一轉,就道;“黃都監,陸大弟,這裡用不到那些人馬了,不如你們帶一路人馬,就去那面,接應沙將軍吧。”
黃信沒有什麼鬼心思,陸招更是個憨貨,二人立時應了,就帶著一路人馬沿山而走,饒過去接應沙真去了。
黃信才一走,李成就向陸清道:“二弟,你看看,現在餘萬春已經被擋住了,若是我們再等下去,那楊溫就單把餘萬春給拿下了,不如我們就衝過去,也得一分功勞如何?”
陸清就道:“哥哥,我們要是過去了,那餘萬春衝過來怎麼辦啊?”
李成就道:“你看看那餘萬春,他如何過得來啊,若是不去,我們不過是在這裡空守著罷了,到時候功勞沒有倒也罷了,還少不了讓人笑話啊。”
陸清不由得動了心思,正好就見這會楊溫帶著人馬從斜刺裡殺出來,就截住了餘萬春的中軍大戰,不由得心下暗道:“看來我們在這裡守著沒用了,還是先去拿人吧。”想到這裡就拍馬向前,大聲叫道:“的們,都隨我來!”
這裡的守軍都是陸家堡的兵,自然陸清什麼就是什麼,跟著就衝出去了,李成看著陸清衝出去才叫道:“賢弟,軍師讓我們守在這裡啊!”他喊得模呼,陸清這會只想著立功,哪裡聽得見啊,擺擺手就向前衝去,李成心道:“這就行了,再有事的時候,也不是怪我了!”於是也帶著剩下的人馬衝出來,跟在陸清的後面殺了過來。
餘萬春眼看楊溫過來,就命自己的親軍擋著,帶著十幾個護衛,擁著自己的大纛就向出口處衝去,他並不是完全草包,聰明還是有一些的,他心道:“我這裡帶著我的大纛,那些人必然想要奪去,前面再有阻攔,我就把大纛旗給他,他又不認得我是餘萬春,想來我就能逃了。”
正想著的工夫,前面陸清帶一路人馬就衝了過來,這會餘萬春身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他再推不得別人,只能一咬牙催馬上前,輪手中水磨混鐵桿棒就和陸清戰到一處。
餘萬身為大名府五虎將之一,還是頗有幾分武勇的,當年也曾參予過徵遼之戰,一條棒打敗過大遼虎將張覺,雖然這幾年只顧著迎逢拍馬,身體也過於沉迷於酒色,武勇下降了許多,但還是有80高的武勇,陸清本事不濟,才有65的武勇,還不如趙榛呢,交手不過七、八個回合,被餘萬春一棒掃於馬下。
餘萬春一招得手,不由得暗道:“這個將官卻是弱的,我先擒了他,回去也有個交待!”想到這裡,一探手就把陸清提了起來,橫擔在馬上,接著向外衝去。
李成也沒有想到陸清這麼廢物,急催馬過來,舞一對雁翎刀就來戰餘萬春,想要把陸清給救回來,只是他拼盡全力,也才堪堪敵住餘萬春,哪裡還能救人呢。
餘萬春正鬥著李成,就聽身後殺聲趕來,他偷眼看去,只見楊溫、鮑旭二人苦追過來,情急手抖,一招失手,被李成欺進懷中,雁翎刀向著臉上就斬過來了,眼看刀要到臉,突然人群之中衝出一人,向著李成甩手就是兩枚飛叉,李成惜命,急向後退,揮刀把一對飛叉給磕開了。
那個衝出來的人一個箭步過來,飛身而起,一腳踹在李成的身上,把他從馬上踹了下去,然後扳鞍上馬,向著餘萬春叫道:“將軍只管隨我來,我有一條路,能護你出去。”完揮動雙股叉一路猛衝過去,餘萬春眼看後面追兵將至,也只得拿出勇氣,就舞開一條杆棒,奮起神勇,跟著那人衝進人群,然後逃了。
李成急忙起來的時候,就見餘萬春的掌旗官正好衝過來,他身子半伏,雙刀貼地斬去,只一刀就把那掌旗官的馬腿給斬去兩條,那掌旗官抓著大纛旗從馬上摔下來了,李成過去一刀,把掌旗官給宰了,然後抓住了餘萬春的大纛旗,就搶了一匹馬騎,揮舞大旗,連聲叫道:“你家主帥已降,你們還等什麼?”
本來劉軍就不停的有人跪降,這會看到大纛旗落入敵手,更無戰意,紛紛跪地求降,鮑旭提著大鈀子還要殺人,被楊溫給攔住了,他們已經勝了,再殺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至於餘萬春,現在只能他是命大逃了,這麼亂的戰場,想要再抓回來,談何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