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黃北門,乜恭帶著十幾個部下,推著江州車子緩緩過來,內黃城裡需要大量柴草,而趙榛的人馬不多,不能四面圍城,所以北門每天都會開啟段時間,允許四周鄉農入城,運送柴草、雜糧。
為了防止趙榛的人混入城中,內黃知府鄧陸特意點了府城緝捕使臣耿興率三十名衙役,一百名土兵在北門駐守,城門每天只開辰、巳、午三個時辰開城,過了這三個時辰不許出、不許進,每個進入內黃的人,必要有四個城裡的居民做保,才能進城,如果沒有能按時出城,一律集中在城北嶽廟暫居,若有在城中胡亂行走的,當場緝拿,反抗者立即格殺。
乜恭帶著人到了城邊上,這會正是巳時,城門外排著長隊,都是要進城去的,乜恭的一個手下四下轉轉,把進城的規矩都打聽到了,然後回來向乜恭說明,隨後擔心的道:“大哥,我們怎麼找人做保啊?”
乜恭也是緊鎖著眉頭,如果說只是一、兩個人還好想辦法混過去,這裡十幾個人,怎麼混啊。
乜恭四下看看,就道:“卻先看看,若是不行,拿錢開路就是了。”
正說話的工夫,一小隊樵夫過來,肩上都挑著擔子,滿滿捆著柴草,離著還遠,就四下張喝,把人趕開,有幾個躲得慢了,那當頭的樵夫空著手在走,就在身後一個樵夫的擔子上抽出一根枯柴來,向人就打,乜恭看著皺眉,就向身邊的人問道:“這人不過是一個賣柴的,怎麼這麼蠻橫啊?”
乜恭問得是一個老頭,他搖搖頭道:“客人不知,那人是內黃城下錢家集的里正,錢家集最是枯草幹木多,是我們內黃城的柴草主要來源地,這小子也姓錢,喚做錢鐵頭,最是霸道,他的姐夫是府中的孔目,他仗著這個勢,就霸了柴草買賣,每天錢家集的柴草都由他來供應,錢要到了他的手,才能向下分發,佔著大頭,而且……。”老頭說到這裡向前指了指道:“你看,他過去的時候,官軍不查,也不要他的保人,連隊都不用排。”
乜恭聽得眼前一亮,不由得滿面堆笑的道:“丈丈,多謝您了。”說完哈哈大笑,老頭古怪的看著乜恭,實不知道他笑得什麼。
乜恭笑著看到錢鐵頭已經要走過去了,急忙回來一招呼自己的人,拉了江州車子就跑,他們幾個都善走,快速的趕上了錢鐵頭他們,乜恭把自己的車子丟給一個兄弟,然後就湊了過去,向著錢鐵頭一拱手道:“錢里正。”
錢鐵頭翻著白眼,道:“你是哪個?”
乜恭滿面堆笑道:“小人是從真定府過來販胡桃的,往年都供給這內黃的老客,卻沒想到今天卻進不得內黃城了,我聽江湖人人傳,里正有通天的本事,這城中行走直如平地,全無阻攔,故小人想借里正之力,進這內黃。”
錢鐵頭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麼人?爺爺又不認得你,胡亂帶你進城,若是有什麼大小,卻當如何!”
乜恭一笑道:“自然不能讓錢里正白白費力了。”
錢鐵頭眼前一亮,心道:“若是他有人事給我,那我先卻接了,然後到了城邊只說不認得他,想來他一個外鄉人還能咬了我的鳥去嗎。”當下便道:“那你有什麼道理,卻講來聽聽。”
乜恭看看錢鐵頭身後那些樵夫,錢鐵頭立刻明白了,就向邊上走了幾步,乜恭跟著過來,兩個人靠得近了,周圍的人看不清楚他們要做什麼了,乜恭這才小聲道:“小人這裡自有孝敬給您。”說著手向懷中伸去,就在懷裡摸出一柄短刀來,左手抓住錢鐵頭的衣領向著懷裡一扯,短刀就在錢鐵頭的眼前一晃,低聲道:“不要說話,不然我讓你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錢鐵頭腿都軟了,身子就向下坐,口中不住的道:“爺爺饒命,小的不要好處,就帶爺爺進去好了。”
乜恭冷笑一聲,貼著他的耳朵道:“讓你的人把柴草都放下。”說完扯了錢鐵頭回來,兩個人貼著,把刀就抵在他的腰間,錢鐵頭也不敢動,也不敢說,到了那些樵夫的身邊,就哆哆嗦嗦的道:“你們把柴草都放下。”
一眾樵夫茫然不知,但還是都把柴草都給放下了,乜恭向著自己的手下一努嘴,那些人過來提了柴草,都丟到了江州車子上,把上面的麻袋都給蓋住了。
那些樵夫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其中一個膽子大一些的就過來向著錢鐵頭道:“大官人,這柴草給了他們,我們當如何啊?”
乜恭就向著那些樵夫溫和的笑笑道:“幾位,我這裡要借幾位的柴草用用,錢大官人已經答應了,幾位就先請回吧。”說話間他在懷裡摸出一個小荷包道:“這裡有些銀錢,幾位分分就做柴錢了。”
那個樵夫大著膽子把小荷包撿起來,開啟看看,就見裡面都是散碎的銀子,足有七、八兩之多,他們這些人每人都能分到半兩還多,不由得驚喜不已,就向著錢鐵頭看去,乜恭看出他的意思,就道:“你只管走,錢大官人這裡,我另有好處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