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雪暗隨冰筍滴,新春偷向柳梢來。
阿澤山脈的霜雪早已化去的有些時日了,綿延起伏的山勢從嚴冬中逐漸甦醒過來,黑風在止觀峰頂尚未察覺到這種變化,止觀峰的淒寒總能讓人忘卻季節的交替,但是下了止觀峰,一路向南,他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阿澤山脈有多遼闊,生機又有多麼旺盛,它又到底滋養了多少生靈。
以嚴寬為首的六人直奔南際的橫斷谷,百里距離不算太遠,但是眾人為了省些體力,好應對橫斷谷中可能發生的變故,索性直接還是花了點元石租賃了六匹角馬。
這角馬到底是阿澤山脈土生土長的妖獸後代,在山間奔跑行走起來速度不減分毫,甚為穩健,是以不過半日眾人便已經隱約看見橫斷谷的輪廓了。
黑風一路都在細細打量這群人,其中三人還好,都是內門前十,和嚴寬差不太多的引氣境罡化期武者,只有一名有些奇特,身著長衫,其上花紋竟和昔日的呂孝有幾分相似,神色頗為倨傲,也就對嚴寬還應和幾聲,對其他幾人都有些不假顏色。
而且,這人對他有極強的敵意,這在黑風看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就感覺出來了。
這種敵意不同於其他數人因林升的愚蠢落敗而沒能看出自身跟腳的不滿,是真正的敵意,甚至是殺意。
黑風低眉,眼中光彩誰也看不大清,他一向是悶聲修煉的性子,武者之路,耽誤不得,但是這不代表他就能容忍別人莫須有的惡意。
嘶嘶,聿聿~
角馬猛地一驚,馬首回拉,嘶鳴不已,頸上的筋肉清晰可見,碩大的馬目驚恐不安。
黑風等人輕輕撫摸馬首,安慰了一下角馬,這種角馬雖然只是武者座下的苦力,但多少還是有些妖獸血脈的,因此不過輕嗅前方橫斷谷的毒瘴,便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踟躕不前了。
幾人將角馬找個地方安置之後,這才開始商量事宜。
“黑師弟的手段我也瞭解一二,近身有拳元技,遠端以長弓為主,實力較弱,但是感知敏銳,這次可走在隊伍末尾。”嚴寬冷靜道。
“林峰、林巒二人與我一起,走在前方應對危機。”
“李師弟還請保護好王傑師弟,他是我們在毒瘴中能否安全走出的關鍵。”嚴寬鄭重的跟李天說道。
眾人齊齊點了點頭,黑風這也是第一次知道其他幾人名諱,那李天應該是這次除嚴寬以外的最強者,至於那王傑竟是一名配藥師嘛?怪不得這麼高傲,這次毒瘴,他們的安危全靠配藥師的清心液來護持,否則不出半日在這毒瘴中就要呼吸困難了。
王傑對嚴寬和李天輕輕頷首,然後從懷間取出幾瓶清心液,叮囑道:“這清心液可以保持大家六個時辰之內無恙,但是一旦動手,身體劇烈運動,這個時間將會大幅度縮短。”
“以我們的腳力,這橫斷谷三個時辰也便走的差不多了,為了以防萬一我也只給大家準備了兩瓶清心液。”王傑將手中清心液一一發給眾人,在發到黑風之時手指微微一頓,很快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的這個舉措只有始終在若有若無觀察他的黑風發覺了,這更讓他確定了對方對他恐有什麼心思。
清心液並不多,一瓶不過指甲大的一團液體,眾人服下只覺得渾身冒出一陣涼氣,連疲憊都消散了許多。
“事不宜遲,大家按照隊形隨我進入橫斷谷。”
黑風神色一緊,取下背上的長弓,胸口的匕首也拔了出來,插在腰間,以備不時之需。
橫斷谷地勢較低,被一圈淡紫色的煙霧籠罩,看不大清裡面的情況,這紫色煙霧正是橫斷谷的毒瘴之氣,血肉之軀吸進身體會很快被麻痺神經,呼吸困難。
煙霧之中不時的傳出嘶嘶聲,好像是蛇蟒在地上蠕動一般,野獸的掙扎嘶吼聲在這毒霧之中聽起來反倒是最正常的聲音了。
黑風等人雖然已經服用了清心液,但是每個人還是將絲帛打溼之後纏在了口鼻之間,他們一行小心翼翼,竟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覺,實在怪不得他們,橫斷谷名聲在外,他們也不得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