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濃霧在小鎮上瀰漫開來,薰染出一個平靜而祥和的夜, 一輪明月掛在天空,散發出暖暖的光亮,使得本來就祥和平靜的夜晚,變得愈加寧靜。而經過連日的急行軍,無論是血凰旗軍士還是他們麾下的馬兒都顯得疲憊不堪。在這時候,除了負責警戒的哨兵之外,其餘都已經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然而,沐秋凰卻沒有入睡,他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雲州方向。當然,他並看不到雲州,唯一能看到的也只是月光下山峰頂端那層巒疊嶂的線條。他一動不動,身影與這寧靜的夜色融為了一體,顯得極為安靜。可是他的內心卻遠不像表面這般平靜,甚至顯得有些焦躁。明日,他便能夠回到雲州,便能見到他父親。可是面對明日他將要面對什麼樣的情況,他卻是無從想象。
他反覆思索著司徒不器先前的話語。司徒不器讓他正大光明的回去,司徒不器說殺招必然是安排在侯府之中。前面一句話,他還能理解。可後面的那一句話,卻是推翻了他先前所有的構想。
不過,他知道司徒不器是對的。可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想不明白。侯府之內有殺招,他想不明白侯府之內的殺招會放在何處? 他相信雲州城裡的巡防營已被沐秋麟完全掌控。可他也相信,至少還有兩支人馬是沐秋麟掌控不了的。一支是穌小小所帶領的凰翎。只是聽春桃說,凰翎為了護送她出來,已經死傷慘重。如今還有多少可用之人,他便不清楚了。另一支便是,只聽他父親一人調令的死士“二十四鬼”。除卻奉他父親命令,跟在他身邊的魑魅魍魎之外,現在城裡應該還有二十隻鬼。先前他也已經派遣魑魅魍魎秘密潛入了雲州城中,看看能不能試圖聯絡上另外二十隻鬼,為他所用。不過對於此事,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便更加確信這二十四鬼,是沐秋麟所掌握不了的。除去這些之外,侯府之中便還有他所信賴那些個守閣奴。他自幼與那些守閣奴相熟絡,他有把握那群守閣奴站在他這邊。只是,透過司徒不器這麼一說,他也忍不住想到,守閣奴會不會被沐秋麟所策反?雖說,這種可能性只有萬一,可他卻是不敢去賭這個萬一。
就在沐秋凰暗自思索的時候,突然身後一陣細碎輕微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路。沐秋凰聞聲轉過身來,發現竟是司徒綠綺。
“司徒姑娘,你怎麼還沒休息?”沐秋凰勉強凝聚出一絲笑意。
看見沐秋凰的笑意,司徒綠綺心中先是一喜,卻突然又是一痛。她現在才知道沐秋凰其實很在意她。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先前的無理取鬧……”司徒綠綺再次為先前之事,朝沐秋凰致歉。
沐秋凰看著司徒綠綺只穿著一身薄薄的紗裙,轉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風,給司徒綠綺披上。
司徒綠綺剛想說自己不冷,卻見沐秋凰說道: “夜色太涼,司徒姑娘還是穿厚點,我一個男人不打緊。”
“謝謝。”司徒綠綺輕聲說道,唇角洋溢位一絲幸福。在遇見沐秋凰之前,她本有千言萬語想對沐秋凰訴說。可是誰知,剛一見到沐秋凰,卻是突然得知他遭逢父親去世之鉅變,所以那千言萬語在此時,也是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兩人相顧,遲遲無言。
許久之後,司徒綠綺忍不住問道:“她…她還好嗎?”
說完以後,司徒綠綺似乎害怕沐秋凰誤會,連忙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
“我明白。”沐秋凰溫言說道,心中卻是又忍不住想起了昏迷不醒的姬若雪,開口說道:“她跟我一同前往苗疆的時候,不幸身中劇毒,眼下陷入昏迷之中。她師父李太白正帶著她尋找解藥……”
“啊?”司徒綠綺實在是沒想到,她每提一件事,竟剛好擊中沐秋凰的痛處,不由暗自慚愧起來,聞言安慰道:“都怪我好奇心太重。你…你別太難過,我想姬姑娘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的。”
“嗯。”沐秋凰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司徒小姐。”
“我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的。”司徒綠綺小聲說道。
“有什麼事情,司徒小姐但說無妨。”沐秋凰開口說道。
司徒綠綺看著沐秋凰,想了一下說道:“你之前寫給我的信,我都收到了。謝謝你的坦誠。我本來是想要給你回信的,只是剛好遇到小皇帝來逼我爹爹出山,所以,我就跟著我爹爹一同逃出了鳳陵城……”
“謝謝你,司徒小姐。”沐秋凰打斷了司徒綠綺的話語,說道:“若有下輩子的話,我一定將今生欠你的還給你。”
“不,我不要等下輩子。我就要你這輩子好好待我。”司徒綠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