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一直流傳著一個神秘的傳說:在浩渺無際的草原極北處有一座大雪山,大雪山腳下有一方碧水湖,永不凋零的草原神就住在大雪山的山巔之上,而那方碧水湖則是草原神留在人間的神蹟,是草原神賜予草原子民的恩寵……若是有人能夠找到大雪山,他便能得到草原神的庇佑,成為草原神在人間的使者,便可以一統草原,而在碧水湖中沐浴過後,身體將會變得堅逾鐵鑄,自此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這個傳說在草原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歷代草原上的各個部落首領都曾派人尋找過這座大雪山與這方碧水湖,盼望著自己能夠成為草原神在人間使者,能夠一統草原成為草原上最大的王。
只是迄今為止,從來都沒有人能夠找到大雪山和碧水湖。可即使是這樣,草原人還依舊對這個傳說是深信不疑,他們將大雪山尊為“聖地”,把碧水湖稱作“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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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草原的牧草比一往任何時候生長的都要肥美茂盛,更是在牧草叢中生長出了一簇簇不知名的小紅花……當落日的餘暉溫情地灑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時,墨綠色的牧草在晚霞的映照下顯得幽秘而深邃,牧草叢中那一簇簇小紅花亦是散發出鮮豔的色彩,如同血染一般。
在草原的邊緣處,有數百名裹著殘破鎧甲的男人,圍坐在大鐵鍋前,沉默的吃著肉。
他們看起來一個個是面黃肌瘦疲憊不堪,頭髮油膩的都打起了綹子,嘴唇也乾裂到捲起了死皮……可奇怪的是,他們在面對自己手上的肉時,卻沒有表現出面對飢餓時的狼吞虎嚥,反而是流露出一副難以下嚥的神情來,幾乎是在強迫自己進食一般,機械性地將肉送進嘴裡,再機械性地咀嚼兩下,整個過程顯的刻板而木訥。
任誰也無法想象的到,這群人竟會是曾經草原上最為尊貴的黃金騎兵,甚至於他們的金帳王單于也在其中。
一名皺紋叢生的老者在吃完自己手中的肉後,從懷中摸出了一個骨笛放到嘴邊吹響,笛聲嗚咽而淒涼,彷彿在訴說著自己這群人的顛沛流離。
淒涼的骨笛聲響起後,其餘人的呆滯的眼神裡終於煥發出了一絲色彩,只是這絲色彩竟是比骨笛聲還要淒涼幾分,下一刻,便有人忍不住扔下了手裡的肉塊開始哽咽起來。
只是這種悲涼的氣氛剛剛瀰漫開來,就見刀光一閃,剛剛吹骨笛的老者,人頭跌落到了一旁。
“敢動搖軍心者,斬。”闊可敵目光裡散發出一股兇色,環視著眾人,剛剛哽咽的幾人見狀也是低下頭去強自壓下了哽咽聲。
金帳王單于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闊可敵和身首異地的老者,曾經叱吒草原的一代梟雄,如今眼神裡也是精光不再,剩下了掩蓋不住的疲倦。
只是在看到闊可敵殷切火熱地目光後,金帳王單于在沉默片刻後,還是站了起身來,環視著眾人,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心裡的苦,可是我們已經退路了不是嗎?
如果說,我和闊可敵的首級能夠換來你們平安的話,我相信你們已經把我們兩個的首級割去了才對。
可是你們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申屠這個劊子手此次的目的,就是要殺光我們,他要寸草不留,他要斬草除根。
我們的族人已經被他屠戮殆盡了,我們能怎麼辦呢?陪著我們族人一起死嗎?不,我們要活著,我們還要為我們族人復仇,我們要把申屠這個劊子手碎屍萬段。
我相信草原神不曾拋棄我們,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眼下的困境只是草原神對我們考驗而已,你們都是草原上最英勇的戰士,我相信你們能夠堅持下去的,只要我們再堅持下去,我們就能到達聖地,我們就能沐浴天池水……我們就能獲得草原神的庇佑,我們就能捲土重來。”
單于雖然講的慷慨激昂,可是下面這群人卻依舊是情緒低落、興致闌珊。
其實,剛剛單于說的很對,如果說單于和闊可敵的人頭能夠換取北虞軍停止殺戮的話,他們早就做了。
眼看自己的話語已經調不動這群人的興致後,單于也是無奈地低下了頭去。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闊可敵指著天邊大叫道:“大王快看,聖山……那是聖山,還有天池。”
隨著闊可敵這一聲大叫,黃金騎兵們也是抬頭往天邊看了過去,下一刻,這群黃金騎兵們竟是突然群情激奮起來,一個個眼底的死意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然全部都是希望。
一些人開始手舞足蹈起來,還有一些人開始抱頭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