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突然間一條生命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即便見多了生死,我依然長嘆口氣,拽著繩索的指節也下意識的收緊。
“……這是,第三百三十三個人了。”
不知道是誰在隊伍中開口,我緊皺著眉給所有人身上又接著打上一道防禦符和斂息符,希望能遮掩住這兒濃厚的人氣,不至於招來別的東西。
還好小王子給我的這支小隊本就是衝在最前線的,個個都是將腦袋提在手裡過日子的,就連最初嚇得腳軟的那位也很快的恢復過來,即使小腿肚依舊抖個不停臉色也蒼白的嚇人,好歹不會縮在角落裡了。
稍稍休整一番隊伍,我左側的空位被另一個隊員替上。
接下來的路程大家更加仔細,時不時的就要拉拉腰上栓的繩釦,檢查一下走在自己身邊的人還在不。
可是即便是這樣提心吊膽的,還是有三個隊員悄無聲息的成了副白骨,其中就有那個矮個子沃達斯科。
我看到憨厚的穆雷拿走了屬於矮個子白骨上的玉墜子手緊褲帶,聲音哽咽道,“嘿,那小子可寶貝這塊破石頭了,平時摸都不讓摸。這回好了,老子能天天摸了,想咋摸咋摸……”
發乾的嗓子像是著了火似的,穆雷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轉身抬腿就走,一言不發的模樣看的我們幾個在他身邊的人更不好過。
我也是經歷過同伴死在跟前的人,但是那些都是幹這一行的道士,在進入這個領域的時候就有著不知哪一天會死的覺悟。
況且大家都深知天地規則,知道死亡並不是終點,而是另一個開始。
然而,如今走在我身邊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在他們的認知裡可沒有我們看的那麼透徹,相比較第一次接觸鬼神之說的人來說,能夠做到處變不驚已經很難得了。
眼見氣氛沉重,我把著方向領路的同時想要說些什麼活躍一下氛圍,只是剛動了動嘴皮子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來的溫蒂拉住了胳膊。
“他們都是合格的戰士,不需要無謂的憐憫。你們的任務就是找到一切的源頭,解決它,而我們就是你手裡的武器,隨便你怎麼用。”
身姿妖嬈的金髮女人包裹在黑色的制式戰鬥服裡,要是換做平常我肯定早就忍不住邀請她看電影了,但此時我卻沒有一點欣賞的心情,默默點點頭後便轉身去看我掛在腰上的羅盤。
指南針不頂事兒,定位符陣也用不上,我只能寄希望在這面羅盤上。
上面有著我注入的精血,能隨我心意而動,可以說是我比較拿得出手的一件法器了。
羅盤上的指標不斷在東南方位晃動,卻遲遲定不下來,我停住腳步,抬頭看去,目光所及之處才不過十多米遠,在這段時間內四周圍的濃霧又更厚了些,並不適合繼續趕路。
而且,濃霧似乎被風推著往我們這兒,還夾雜著一股子血味兒。我神色一凜,單手扣在懷裡放符篆的地方,視線如鐳射射線似的掃視四周,警惕性前所未有的上升到最高。
能夠無聲無息的讓那麼多人死亡的地方果然不簡單。
抿抿唇,我決定先在這裡休整一番,等著霧氣過去了再做打算。
照濃霧蔓延的速度來說,不出二十分鐘,我們就會徹底喪失視野,即使用光明符,也無法保證能讓所有人不掉隊,因此保險起見還是等一等的好,反正已經到了叢林裡,咱們前後也已經死了好幾個人,確實不適合再冒進。
扭頭看了眼走在後頭的馬天宇,他像是有感覺似的抬頭對上我的視線,神色冷峻的衝我搖搖頭。
想必他也已經發現了這霧氣的詭異,故而不建議繼續往前走。
定了定心神,我雙手合十在胸前,口中默唸金剛經,在我動作的時候,周身發出淡淡的淺金色光暈,由於霧氣的關係,只有走在我身邊的幾人能看得到。
“大家以我為中心聚攏,”我的聲音由能量發散出去,以保證每個人都能聽的到。果然,話音落下後,隊伍開始朝我這裡靠攏,不到三十秒就集合完畢,到底是特工,行動力還真是沒的說。
不明所以的溫蒂和赫茲都奇怪的看過來,問我走的好好的為什麼停下,甚至還有忍不住的隊員說既然短時間內沒有死人,說明這裡還算安全,再走下去不是不行。
只有我的小夥伴所有所思。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裡的霧氣好像比剛才要濃一些?”
敏感的馬天宇在我出聲解釋之前開口說道,我默默的點頭,周圍的隊員一聽立馬紛紛看向漂浮著的濃霧。
然而他們都是普通人,視線範圍本就不如我們廣闊,因此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就連赫茲隊長都是一頭霧水。
我把羅盤面朝眾人放在胸口,和他們說我們就在指標所指的東南方向上,既然這裡不太平,那麼我們不如找一個地方等到這一波霧氣散了之後再做行動好了。
從剛才我就發現了,從前方遠遠傳來的不只有灰濛濛的霧氣,還有夾雜著腥鹹之氣的微風,雖然不強烈,但逃不過我的感知。
前面應該有水源,就是不知道危險程度如何了。
既然存在水源,並且風向也是朝著我們的,那麼這裡的霧氣有很大可能就是暫時的,是被風帶過來的,運氣好的話多等一會兒就會消散了。
即使運氣不好,這霧氣一直消散不了,至少也能給我們熟悉的時間。
十個人匯聚在一起,把我圍在中間,成一個圓形。
隨著霧氣越發靠近,大家不由自主的開始靠近,這種危險的地方,最怕的就是看不到自己的隊友,因此我們約定,每隔五分鐘就報數,確認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