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總把頭被秦川攙扶著起身,身上的傷口被牽扯著讓他咧著嘴,不過死後餘生的欣喜感覺,讓他忘記了這股疼痛。
望著身後死不瞑目的馬掌櫃,餘總把頭心想這次豁出命來,總算是賭對了。馬掌櫃至死的時候都不知道秦川是如何在絕境之中邁入到聚靈境界的,畢竟在常人看來,這等事情實在是驚世駭俗。
秦川此刻也是十分疲憊,眼皮止不住的打架,若不是在剛剛生死關頭邁入到了聚靈境界,恐怕此刻倒在地上的便是自己。
但是秦川做到了!馬掌櫃算對了開頭,卻是未曾算到結尾!
三州鬼市的接應人,就死在了這片荒破之處,沒有人替他收屍,只能與山林為伴,讓野獸吃掉最後一點殘存在世間的記憶。
但是秦川並不後悔自己的所謂所為,既然有人想要拿自己的腦袋,總要付出一些代價,否則什麼貓三狗四都敢攔路搶劫了,那這個世間才是真正的喪失了規則。
只是剛剛邁入到聚靈境界,秦川還未有時候體會此境界的奧妙,只想著趕緊與餘總把頭一起離開此處,先前鬧出的動靜太大,若是被一些有心之人看到了,必定會尋著蹤跡來到此處,秦川可是再也沒有一絲的天地靈氣應對了。
此刻的空山、丹海二處乾涸一片,雖然周圍的天地靈氣朝著秦川體內湧了過去,但是秦川的四肢仍舊是無力,咬著牙齒攙扶起餘總把頭,轉身從馬掌櫃的身上摸出一物帶走,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此處。
馬掌櫃的勾魂索如同被縴夫遺棄的繩子般躺在他的身邊,上面再無一絲的邪魅氣息,若非有人談起,幾年後青州城的百姓就會忘掉那個開藥材鋪的馬掌櫃,不過一些老輩人肯定知曉,或許在茶前飯後說起來:“哦,那個胖胖的藥材鋪掌櫃,為人十分的和善,每次我去抓藥材的時候,總是囑咐我將家中的幼子看好了,說近些日子青州城不太平。哪知他未曾打一聲招呼便消失了,聽說是在湖州等地去生意去了。好人真是有好報啊。”
秦川與餘總把頭腳步蹣跚的走著,此時日頭西沉了下去,看著旁邊黃沙漫漫,不見任何的人影,秦川不由得罵道馬掌櫃實在是太軸了,這麼遠的路程,也不知道弄個坐騎過來。
餘總把頭或許是走不動了,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天色說道:“秦川,我這腳步實在是跟不上了,若是在天黑之前你進不去青州城,那城門的守衛只能讓你明日進去了。要不然你趁著現在得空,先去青州城搬救兵,等到天亮之前出城尋我。你放心,我隨便找到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躺在枝丫上面休息,等你出現之時,我們再一同回去。”
然而秦川並不是沒有這麼想過,只是這個想法還未說出來就被自己否定了。
一來此處離青州城甚遠,若是還未受傷之前,憑藉著體內的天地靈氣只需要一炷香的時辰便可到達此處,只是此時寸步難行,每抬一步都要耗費不少的力氣,自己一人可走不到青州城,更別說等到天亮之時再折返來接餘總把頭了。
二來秦川實在是不放心餘總把頭的安危,此時的他渾身上下全部是傷口,隨著漸漸走了幾里路,已經凝結出血痂的地方又開始溢了出來。秦川可是聽得清楚,這旁邊有大蟲的聲音,若是將餘總把頭留在此處,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與其將餘總把頭一人留在此處,不如兩人一起也相互有個照應。就算今日到不了青州城也無妨,無非是風餐露宿湊合一晚罷了,對於武道江湖中人而言,這已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正在秦川與餘總把頭坐在地上之時,發覺從不遠的山間有一處人馬路過,秦川眼尖,看著那鏢物之上貼著義成鏢局的字眼,心中不由得大喜過望。
在青州城中,永和鏢局為周有良的嫡系,因此勢力龐大,像餘總把頭的東福鏢局,只能算是小打小鬧,但是義成鏢局在隆國各處均有鏢局,據說其管事者為都城廟堂之人,因此在各處的義成鏢局均受到優待,就連在青州城也不例外。
周有良敢欺負東福鏢局,但是他斷然不敢欺負義成鏢局。只不過青州城人煙稀少,這走鏢的生意一直不大,義成鏢局這些年因此做得不溫不火,靠著為青州城六吉居等綢緞莊運送一些物料苟延殘喘,但是未見得有多麼的風光。
此處離著山林不遠,看著樣子應該是義城鏢局走鏢回來,看著幾大馬車的貨物,不知道裝著的是什麼鏢物,只是秦川貿然出手的攔住他們,確實是有些危險。
在這荒破之地,突然出現一位少年與老者,讓這些久經武道江湖的走鏢人不得不防。
義成鏢局的馬車越來越近,秦川害怕腳步太慢追不上他們,索性直接站在馬路中間,若是想要從羊腸小道路過,必須要經過秦川這一邊。
果不其然!義成鏢局的眾人看到秦川橫在了路上,不由得從身邊抽出了武器,各色的刀劍舉著,而最為鋒利之處全部朝著秦川那邊。
在武道江湖之中走鏢,最為重要的便是不肯輕易相信別人,無論是老幼婦孺,還是看著手無寸鐵的讀書人,只要提防著,總好過陰溝裡面翻船。如今在荒野之地出現這位少年,義成鏢局的眾人都是以為是來劫鏢的探子。
近些年歲來,劫鏢的事情常有發生,最近的便是東福鏢局被人劫了藥材鋪的鏢,聽說連運送鏢物的把頭都被打傷了,差點丟失了性命。
“哪個不開眼的小子,竟敢劫我們義成鏢局的鏢物,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義成鏢局是為誰跑單,就算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鏢局老爺那邊造次。”最前面的那位義成鏢局的夥計圓目怒瞪,看著眼前的少年說道。。
秦川站在路邊,朝著眾位鏢局之人行了一禮,知曉他們是將自己認為是劫鏢之人,於是指著旁邊休息的餘總把頭說道:“這乃青州城東福鏢局的餘總把頭,我們在此處查訪當時的劫我們鏢物之人,哪知對方武道修行高強,將我倆人打傷之後,害怕行跡敗露而逃之夭夭,我們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朝著眾位鏢局的兄弟求救了。”
就在眾人將信將疑之時,餘總把頭攙扶著樹幹站了起來,抹乾淨臉上的血水,眯著眼睛看了一會義成鏢局的眾人,看著眼前的一人有氣無力的說道:“孫才茂……可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