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精神不濟,沉沉睡去,面頰處的赤紅漸漸轉淡,唇色卻愈發慘白,時而汗如雨下,時而瑟瑟發抖。
魔頭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終盼來三位德高望重的老醫官,然而會診結果卻如晴天霹靂——
豆芽菜的心疾無法根除,至多可再活十載,除非她能夠在此期間升為靈仙。
無人可在十年內修成靈仙,這無異於宣告柳芽的死期。
望著深陷睡夢一無所知的可憐豆芽菜,嘉木緊攥雙拳,骨結森森發白,雙目如火山般迸發無盡的怨怒之情:“庸醫,他們全都是庸醫!姨母您去請華醫尊,他一定有辦法治好柳芽!”
若水揮袖甩開他的手,冷漠絕情:“你清醒一點,幾位醫官共同的診斷不會有誤。”
嘉木急火攻心,恨不能將自己的壽數分給豆芽菜:“柳芽是柳言蹊上仙唯一的骨血,姨母您就算念在舊情的份上,也不能袖手旁觀…”
若水的餘光見澄暉前來,狠狠一巴掌打斷魔頭所言:“柳芽命該如此,天意難違!”
人去洞空,唯留嘉木,心涼如冰,淚似泉湧。
他害怕柳芽醒不過來,同時也害怕她醒來,不知該用怎樣的言語告知這一噩耗。
十年之後豆芽菜不過才二十出頭,如無此劫,正是最好的年紀——她或許已成仙骨並登仙堂,不必再受華胥三規九戒的束縛,儘可自由自在遊歷四界山水,恣意揮灑青春年華,唯一的煩惱應是如何修道昇仙,而非直面生死。
而今的她心脈滯塞,連呼吸吐納都無法再修,即便百年也難以成仙,更不可能躍升為靈仙。
十年,轉瞬即逝的十年,本該桃李春風無限好,卻是悽風冷雨話淒涼。
楚靈犀細細琢磨柳言蹊以及柳芽的遭遇,認定幕後黑手極有可能就是仙帝德輝。
她溜至若水居所,正見仙界女戰神拜別諸位醫官,照舊是清冷淡漠臉,以公事公辦的態度遣澄暉相送。
當眾仙走出視線外,她終於無法繼續強撐偽裝,深深的無力眩暈感襲上心頭,一時難以站穩,緊扶玉石雕欄,悲慼徹骨,淚珠滾滾而落。
博衍扶她進屋坐於羅漢塌,設下封音結界以防秘密外洩,並燃起蓮花青瓷爐中的清心旃檀香。
若水的一切喜好,博衍皆深記於心,她平素慣用琥珀龍涎香,心情沉鬱時會以特質的旃檀香清神舒鬱。
“不如讓柳芽隨我去北荒,一來嚴寒可減少她的痛苦,二來那裡上上下下都是我的心腹,有助於躲過仙帝耳目,為柳芽尋得一線生機。”
若水正有此意,她擦去腮邊清淚,強迫自己理智冷靜,轉指施法,一顆晶瑩璀璨的靈珠顯現於掌心。
“我早知柳芽會有這樣一天,便提前將千年法力凝練為靈珠,抵達北荒之後你將其灌輸入她的體內,可為她日後的修煉增一份助力。”
楚靈犀羨慕的眼睛都直了:“我的天吶~一出手便是千年靈力,實屬四界奇聞!看來仙界廢柴柳芽的逆襲不止有自身勤奮刻苦的功勞,更有大神級上仙的無私奉獻。”
即便是仙,也無法未卜先知,資質平平的柳芽是否有機會創造十年升為靈仙的奇蹟,誰都無法確定,可是若水心甘情願為舊愛的女兒拼盡全力。
博衍接過沉甸甸的靈珠,痛心難止:“你萬萬不可再繼續損耗功法,如果被仙帝的眼線發現你靈力大減,恐會打草驚蛇,更重要的是此舉會傷及你的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