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第二天一早,雪熊康明斯再次來到羅恩的住處時,卻發現找不到人了,只有十幾個戰戰兢兢的女僕和四個被綁起來的高階參謀官。
邁克爾是在吃早飯的時候發現隱藏在第一旅團隊伍中的羅恩,但卻對這位性格跋扈的小爵爺奈何不得,只好把他護在中軍,一路追趕了下去。
草原人的蹤跡根本無法隱藏,二百萬大軍分成幾路延綿上百公里,沿路的地貌都發生了改變,更不要提到處可見的鴕鳥和各種動物的骨架,還有海量的人類排洩物,惡臭沖天。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直屬第二師團終於追上了草原人的尾巴,在輕鬆消滅了斷後的10萬兵力後,全軍在一座名叫‘南極星’的鎮子上安營紮寨。
這座鎮子雖然已經撤進了法拉帝城,但現在到處都是草原人留下的斑斑惡行。
原本華貴的領主府和議事廳已經成為了廢墟,裡面積累了不知多久的珍貴書籍和藝術品不是被搜刮一空就是變成了殘破的垃圾,被丟得到處都是。
邁克爾正在和幾個旅團長研究軍略,草原人明顯兵分三路,他們決定跟在最左路的草原人身後,將草原人向維拉笛城的方向擠壓,其他兩路只是以監視為主。
這次出擊明顯太倉促了,和三大軍城缺乏有效的聯動,而且草原人實在太多了,整片天空都被草原人的飛羽遮蔽,而他們隨身攜帶的通話器也聯絡不上維拉笛城。
就這樣陸陸續續地消滅著斷尾的草原人,零零散散加起來也有近30萬人。
邁克爾領兵小心謹慎,每次發現不對的苗頭,總會第一時間擺脫與草原人的接觸,利用地形耐心與草原人周旋起來,穩紮穩打毫不貪功冒進。
直到第三日上午,當第二師團銜尾追擊草原人一支10萬人的斷後部隊時,進入了一片葫蘆樣的地形。
羅恩不顧手下的阻攔,帶領著一個旅團的戰士和親衛,突然脫離了陣型,對逃進葫蘆口的4萬殘餘草原人窮追猛打。
邁克爾一個小時前從斥候那裡得到確認,之前分裂出去的中路和右路的草原人都不在附近,於是連忙帶領主力追入其中接應。
就在這時,兩支各由40個萬人隊組成的草原人叢集突然從兩個方向對插,衝破了沃德人斥候的阻攔,不計死傷地搶先一步插入了葫蘆地貌的狹窄地帶。
羅恩還是有點常識的,見情勢不妙,也顧不得消滅那些草原殘餘,在親衛們的保護下全力向大部隊靠攏。
可惜功虧一簣,在花費了20萬人的代價之後,草原人快速擊潰了保護側翼的一個旅團的僕從軍,成功將整支隊伍切割成兩段。
邁克爾深知羅恩的重要性,拼死力戰想要重新打通通道,但遺憾的是,這時他們才發現自己面對的草原人數量遠遠不止左路的那百萬人。
不知道草原人到底玩了什麼把戲,邁克爾也不知道這些突然出現的草原人到底從何而來。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當人數超過一定規模後,透過肉眼去核對幾十萬的出入真得是強人所難。
更何況在如此廣闊的東南大地上,被遮蔽了大半偵查能力的斥候們很難去發現一支有意隱藏起來的軍隊。
這本就是草原人有意給他們留下的陷阱,而他們竟然傻乎乎地一頭鑽了進來。
不僅如此,很快手下就報告說,之前分裂出去的另外兩路草原人也在飛速向這邊收縮。
失去了城牆的掩護,沒有地形的優勢和輾轉的空間,急劇縮小的戰損比足以令任何一位沃德斯曼軍人心疼致死,野戰從來就不是他們的長項。
而量變引起質變,憑空多出來的近百萬敵人徹底改變了人數上的對比,成為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站在山崗上看著黑壓壓地向這邊匯聚而來,一眼看不到邊界的草原人,讓人很容易就聯想到末日這樣的詞彙,第二直屬師團長邁克爾的心猛地向下落去。
如果出兵不是如此倉促,如果多了老雪熊康明斯的那幾萬重甲大兵,如果可以與邊城部隊形成聯動護住兩翼,哪怕與第一師團靠近兩翼齊飛,如果不是羅恩的貪功冒進,以他們的硬實力繼續穩紮穩打絕不會陷入如此窘迫的地步。
可惜,戰場上沒有如果,正面接受這場挑戰才是他現在應該做的。
第二直屬師團6萬名戰士,還有2萬名僕從軍,拼死苦戰了三個小時,消滅了50多萬草原人後,依然沒有衝過那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還有足足一公里遠的距離。
反而因為草原人雄厚兵勢的擠壓和急於救援而拉長的隊形,逐漸被逼退到了葫蘆形地勢的狹窄角落裡。
在遼闊的野外,兵力的優勢有時根本不是強大的戰鬥力就能夠彌補的。
直到羅恩被五花大綁著來到了兩軍陣前,保護他的一個旅團再加親衛,足足7000名帝國士兵全部戰死。
被綁在繩子上的羅恩再也看不到往日的英姿颯爽,精美華貴的盔甲被扒了個精光,12月份寒冷的空氣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縮起身子瑟瑟發抖,原本英俊的臉上一片血汙,也分辨不清有沒有受傷,但是眼下的淚水和恐懼的嗚咽卻清清楚楚地展現在所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