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阿來你不可如此輕言自己。我葉添發誓,護阿來一生安然無虞,決不食言。”
葉添脫口而出,可一字一言又如千鈞之重。
決然沒想到,少主葉添是這般直抒胸臆的真性情!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一言悶雷似地,正中心緒矛盾的金善蘭的心口。
讓她本就凌亂的心緒更是無法言表,甚至,都晃神了一下。
一生無虞決不食言?
何等之重?少主視她如此之重?是少年輕狂?他可知道一生有多長?
況且她金善來不過一個區區嘍囉罷了,生死不過一顆棋子,一個卒子,小兒科罷了。
葉添在說什麼?
深深吸了口氣,金善蘭心口重重震動了一下,她啞然卻不是因為沒有心緒翻湧。相反,一時間堵得口舌打結。好似天翻地覆,山洪塌陷。
水汽蒸騰,一時間模糊了視線,不知道置身何處……這重誓,她金善蘭不配。也絕不敢冒然領受。雖然一路風雨同行,可他們之間,基於一個謊言。
“阿來?”
葉添看到金善蘭呆了,回過神後才察覺自己說了何等意外之言。他葉添從未這般動容過,從未有過。這世間,也只有阿來配他說這句話了。
後知後覺,驚覺自己的唐突。可說都說了,這便是他葉添的心裡話。
不分彼此,生死共命。他一言既出,從不食言。
少主見阿來不說話,便如此轉過頭來直視前方也不說話。氣氛,猶如這水波里打轉的花瓣,團團轉著卻又困在了小小的角落,尋不到出口。
都不說話,可分明這倒影清濯,誓言可鑑日月。
“阿來,你看水裡。”
僵滯間,卻還是少主最早打破了僵局。他笑著輕喚一聲,倒是把無言以對魂遊九天的金善蘭喊了個猝不及防。
“怎麼?”還以為是有什麼異樣,向來最是機靈很懂應變的金善蘭猛地探頭過來,乖乖中招。臉龐低垂,溼漉漉的頭髮黏糊在他的額角,阿來看起來比往日裡還清雋了幾分。
金善蘭話音剛落,垂頭低眉的片刻,卻發現葉添攬起了他垂下浸溼的一縷頭髮,將另外一朵梔子花繞在了她的髮絲上。
“賜花一枝,以彰其美。阿來乃君子,當得起這高潔之花。”
金善蘭抬頭髮愣的剎那,葉添卻突然垂眸靠近。
他便如此,雙眸熠熠滿是真摯,少年一絲不苟沉吟道。
欸?
這一瞬間,流光溢彩好不真實。於這霧裡看花間,讓金善來徹底回不過神。贈花於君子,清香撲鼻高潔雅緻。她金善來在這七殺少主心中如此脫了庸俗?
君子美譽,如何當得起?!
金善蘭不敢迎少主的目光,如絲如縷,無法掙脫地繞著她的心口。
後面那水汽氤氳,一下一下幫少主擦背。金善蘭居然有些記憶不清,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