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秦朝的天兒,忒會變臉。上秒天雷陣陣,雨勢傾盆,稀里嘩啦;下妙雲開見月,雨過晴天,那是彩霞驕陽,風光無限。
醫館門口人流攢動,民眾抬頭觀望,似有天大的事發生在此。
的確也是天大的事了。據官家所言,醫館白神醫遭受刺殺,險象環生,刺客趁著雨夜前來,神醫差點就著了道兒,魂歸九天。不過幸好躲過一劫,醫館無人傷亡,成功趕走刺客。
此事連連驚動府衙官家,顧威縣令親自到此檢視現場,白縣尉得到訊息,來不及與尋水官的美姬花前月下,飲酒作詩,就急匆匆踏馬趕來。
醫館裡已是臨時設定禁閉,驅散閒散人員,以免擾亂現場,耽誤追查犯案。
剛下過雨,街道還是溼漉漉,民眾卻緊張地望著醫館,面色擔憂地探聽著訊息。白神醫對他們有救命援助之恩,此時蒙難,豈有不顧之理。
醫館內,櫞曹指揮官差檢視現場,詢問在場證人;顧威等一干人則坐於中堂,總攬全域性,氣氛沉悶。
白道義的府上出了這檔事兒,萬分不妙。先不說受恩於白道義的萬千民眾,光是朝廷裡的大官貴胄都對白神醫畢恭畢敬,太醫院裡大多在任官員可都是白道義的師弟師兄。論天下這從醫之人,就沒有白道義的關係這麼硬的,要是處理不當,他們這些有關官吏,流放貶謫都是輕的。
自從白道義來到淮陰,顧威一向小心翼翼伺候,派專人看護,可是沒想到還是出了事情。他雖然耿直,但是不傻,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這麼多年的功勳也保不住他的項上人頭!
“這刺客膽大包天,敢在淮陰縣裡行刺神醫,罪無可恕!”
顧威拍桌怒喝。這是定性了,顧威這是在告訴諸位官員,這起刺殺案件惡劣至極,影響極大,必須慎重對待,及時捉拿案犯,否則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在場官吏都是混跡官場的老油條了,豈能不知道顧威的言下之意。一個個都是面如苦色,裝作苦大仇深的樣子,讓縣令大人知道,自己也是非常痛恨的。
“啟稟大人,我們查驗現場,除了三隻打造精製的箭矢,再無發現!”櫞曹小跑來報。
別看自己在下屬面前如何風光,上司面前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懈怠的,尤其是他這種靠著家族關係進來的官吏,說白了就是家族的走狗,上司的眼中釘,保不齊自己這官帽什麼時候就沒有了。
眾人圍攏上來,顧威拿起一支箭矢,左右觀察,只見剪頭尾部刻有四字:墨道劍弓。
“這,,,四字何意?”顧威百思不得其解。
白站見識廣泛,猜測道:“墨道劍弓,這墨道莫非就是諸子百家中的墨家,劍弓一詞,許是他們所用的武器,,,”
“噢?這次刺殺與墨家有關?據我所知,皇帝陛下一統六國之後,墨家隱跡,已成傳說,少數幾個墨家學派,掀不起什麼大浪。他們刺殺白神醫,又是為何?”
“此事還有許多疑點!光憑箭矢,不能得知真正的刺客身份。不如將白神醫和成衣兄弟叫來,問問情況,再作定論?”白站深思熟慮地說道。
顧威點點頭,白站在公事上穩重,處理手段也是恰到好處,就是多一些文人騷客的酸腐氣,白氏家族詩書傳家,倒是與他們這些野路子不同,從小都會培養族中子弟經書史經,就造成了喜好風月的習慣。
白戰從尋水館匆匆而來,身邊還殘留著一些酒氣,揮散不去。
顧威嘴裡不說,心裡還是有些不滿,這些家族子弟,就喜歡飲酒作樂,談經論道,動動嘴皮子。不過還好這個白戰不是紈鼔子弟,可堪一用!
趙子京早先與刺客拼殺,已是滿汗淋漓,這會兒洗漱一番,換了乾淨衣服,爽利不少,這才來中堂回話。
與眾人打過招呼,趙子京接過顧威遞過來插入柱子的箭矢,白道義也相繼拿起一支觀望,沉思不語。
“白神醫,趙壯士,不知你們可知,這箭矢上的四字是何意?”顧威問道。
白神醫扶須皺眉,說道:“老朽縱身天下幾十年,這墨道二字與墨家最為貼切,這劍弓,可知是兵器之稱罷了!”
聽完,顧威又將眼光轉向趙子京。
“白神醫這麼說也沒錯。自古兵器刻字,就是為了做標記,點名製作人,製作地址,或者寄予兵器主人的情感志向。我看,這可以理解為:墨,道劍弓。墨,指的是一個組織,道劍弓,就可能是製造這箭矢的作坊名稱了。”
“嗯!趙壯士,說得有理。看來,這事與墨家是脫不開關係了!”
顧威讚賞一句,又眼神尖銳,咬牙切齒說道,看來他是對那些亂臣賊子深惡痛絕了。
趙子京則苦笑一聲。顧威問他不好不說,也是瞎說一番,反正說錯了自己不吃虧,說對了,也是好的!
接著,顧威詳細詢問一些細節,趙子京與白道義相視一眼,回答得滴水不漏。午時三刻,顧威告別,急著回縣衙安排布排事宜。
官吏們一走,醫館恢復營業,重新熱鬧起來。民眾們看見白神醫無事,都鬆下一口氣,在白道義的一句句謝謝中離開了。
“老白,你的威望很大啊!這麼多百姓關心你的生命安全。”事了,趙子京放鬆下來,嘴裡咬著饅頭,玩世不恭地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