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暮樓二樓的雅座之中,李淵拿著酒盅一邊輕輕搖晃著,一邊笑著看著正襟危坐在對面的人。
孟少懷坐立不安,面前擺著的都是辭暮樓裡最美味的菜餚,這酒也是挑的最好的。可是越是這樣,孟少懷就越覺的不對勁兒。
“那個…李世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我吧,上次您可是親口答應的,以後不會再找我的事兒了,至於家中的那些破事兒,也不會再提的。君子一言九鼎,您可不能耍賴啊!”
李淵見孟少懷說話的時候,面色蒼白。口齒都不怎麼清晰了。連忙上前捏了捏孟少懷的肩膀,笑道:“你緊張什麼?我們兩個年紀相仿,從小又是一起長大的。也算是有些情分在的。再說了,我這個人你也是瞭解的,既然是答應你的事兒,那就絕對不會耍賴。從前的事兒,當然是兩清了,來來來,吃菜,喝酒。”
說著,李淵親自為孟少懷斟了酒,孟少懷嚥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相信。這手往外伸了好幾回都悻悻然的縮了回來?最後見李淵面色無意,這才雙手拿過來端著喝了,而後笑道:“李世子說的對,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世子深明大義,原本是我們做錯了,不過我爹已經改過自新了,絕對不會再做這樣的事兒!您大可放心!”
李淵聽著,點了點頭,隨後嘆了一口氣,從一旁窗戶上的臺子上拿出好幾本賬本,放在孟少懷面前,道:“孟公子說的有理,我也知道這貪汙受賄之時,尚書大人定然是不會再做了,畢竟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只要是有人知道,早晚有一天都會被說出來。可是…說來也巧,近來我無事去尚書大人手下的鋪子轉了一圈兒,不曾想竟然看到鋪子裡的賬本有些不對勁兒,所以便偷偷的換了過來,今日特地拿來給孟公子瞧瞧端倪。”
孟少懷定定的盯著面前的賬本,面無血色。他就不應該相信李淵的鬼話!這賬本怎麼可能會隨意放在讓他發小的地方呢!分明是他暗地裡偷偷拿的才對!
“那個…李世子,這賬本我未曾見過啊,您應該是看錯了,這東西不是我們尚書府的,不是的!”
李淵聞此,挑了挑眉,而後假裝疑惑的翻來賬本,露出專屬於尚書府的印章。
“是嗎?可我怎麼瞧著,這上面寫的就是上尚書大人的名字呢?孟公子,你在仔細看看,千萬不要看錯了。”
孟少懷把了把額頭上的汗,嘆了口氣,哭道:“哎呦!我的祖宗!我們是真的錯了,這賬本上的事兒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了,絕非最近為之。我和父親二人真的已經改過自新,再也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兒了!您就看在國公府與尚書府兩家人親密的關係上,饒了我們吧!”
“偷稅漏稅可是大忌,尤其是在天子腳下,你們如此肆意妄為,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就算是曾經做的,恐怕也不會輕易過去。更何況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陛下徹查下去,那麼早晚其他那些汙穢事兒也都是能夠查的清的。”
李淵悠然自得的說著,甚至搖了搖頭,話語裡全是替尚書府惋惜的意思。
孟少懷聽的是膽戰心驚,聞此,連忙拉著李淵的衣袖道:“李世子,我求您了,您可千萬別將這件事兒告訴陛下啊。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只要您不說出去,您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答應你!甘願為您做牛做馬!在所不惜!”
李淵點了點頭,而後道:“這做牛做馬就算了吧,尚書大人身份尊貴,若是為我做牛做馬,那麼我家那個老東西豈不是能宰了我,也罷,得虧是你今兒個趕巧了,我這還真有一件事要問問你。”
孟少懷心裡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李淵別無所求。那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爺留不住啊!
“李世子您就別客氣了,什麼事兒直接說吧,只要是我們知道的,我和父親定然會全部告訴你的!”
“我想知道昨日孟大人匆匆去了國公府見了李誠明,他們都聊了什麼,為什麼不過兩個時辰,李夢姚和孟大人都派了人進宮?就連丞相府也蠢蠢欲動。這事兒似乎不簡單啊。”
孟少懷聞言,心中一怔,隨即笑道:“還能有什麼事兒,估計是因為兆遠國來使遲遲不走的原因吧。我聽聞這個宋文追,說是來和陛下商討大事的。可這都過去快半個月了,成天就知道遊山玩水,逛鬧市,聽小曲兒。可悠閒了呢!”
李淵聞此,輕笑一聲,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託著臉,眯眼笑道:“孟公子,你知道對我說謊的人都是什麼下場嗎?這聞熙城郊外的深山之中,白骨累累,尤其是近兩年的時間。這山上的猛虎可是被養的白白胖胖,難道…孟公子也想去玩玩兒?”
孟少懷被赫住了,愣在原地,瞳孔瞪的極大,後背上出了一層冷汗,臉色蒼白,如同剛剛生了一場大病一樣。
“李…李世子!我不!我不想!我說!我說!他們是去商討有關遺詔的事兒了!這都是我聽我爹說的,絕對是真的,千真萬確,我絕對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