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二月,燕子低飛,垂柳抽芽,被野火燒乾淨的野草也有了冒尖兒的趨勢。
冬天剛剛過去,正處在一個季節交替,冬不冬,春不春的時候,這個時節是最煩人的,朝晚天氣差別大,更別說下雨刮風都有可能逼迫人們將午後剛剛脫掉的厚重衣衫重新穿上。
當然,每當冬進春,秋入冬,對於莫顏兮而言都是非常不友好的時節,這不,昨日剛剛下了一場大雨,潮溼陰冷,房中又停了炭爐。莫顏兮又得了風寒。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了好幾日,今兒個終於有了一個好天氣,人也瞧著精神了不少。
太陽剛剛從視窗送進來一絲昏黃的光線。櫻娘便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皺著眉頭道:“這下可糟了,你的病近幾日才見好轉,韓九爺便叫你出去參加什麼鹿茸宴。”
莫顏兮聞言,眼睛一亮,放下被自己翻了好幾遍的遊記,伸了伸懶腰:“這有什麼,今兒天氣好,總這樣悶在屋裡,病怎麼可能好得快,出去走走瞧瞧,這心情舒暢,人也精神,病自然就好了。”
櫻娘見莫顏兮如此輕鬆,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天氣可不比往日,已經連著好幾天,瞧著晴朗無雲,但是沒過一會兒立刻變天,不是下雨就是颳風,你這身子骨怕是受不住。”
莫顏兮不服輸,掀開被子從床上輕巧的走下來,而後迎著朝陽又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莞爾一笑:“你瞧我現在,能走能動,能吃能睡,哪裡還有病怏怏的,況且看這天氣,無風無雲,怎麼也不像是會下雨吹風,放心吧,現在去下午就回來,剛好趁著日頭,暖洋洋的,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櫻娘知道自己說不過莫顏兮,更何況既然韓九爺來請自然是有重要的事兒,前兩日莫顏兮哪怕病的厲害依舊吩咐了,不管如何,倘若是前院裡有傳喚,必須得通知她。
“你等著,香雪得到訊息的時候,便去小灶房給你灌湯婆子了,等會兒挑件厚的斗篷穿著,冷了趕緊披起來。我還得找起扇和南柯兩個再交代交代,她們兩個,一個跳脫如兔,一個冷的像塊不會動的木頭,我還真不放心。”
“雖然…但是…你這話說的還真貼切,她們兩個可不是嘛,真不知道是怎麼黏在一起,跟親姐妹一樣。”
莫顏兮挑了挑眉,腦海中立刻回想起兩個人,一個不說話,一個話太多,要是能夠中和中和就好了。
“她們兩個在一起,大部分時間都是南柯說,起扇乖乖的照做,她還真是慣著南柯,如今有明桑又有起扇,我看這個小機靈鬼兒的尾巴都能翹到天上去。”
櫻娘一邊整理莫顏兮等會兒要穿的衣裳,一邊笑著說著。
莫顏兮點了點頭,非常認同。
巳時五刻,辭陸城內已經熱鬧非凡,幾乎每天都有新來的商旅帶著新奇的玩意兒進來。
莫顏兮收拾妥便和南柯起扇二人去前院匯合。
鹿茸宴其實和春獵差不多,二月,經歷了一個冬天的寂靜,萬物復甦,山林之中的野獸也越來越平凡的出現。
而這鹿茸宴便是要取山澗之中剛出生,年歲不大的小鹿崽子,吃的是生肉,喝的是新鮮的小鹿血。最後將鹿皮掛在一顆長壽樹上。 寓意著萬物心生,祈求平安順遂。
南柯坐在馬車上靜靜的聽蘇長風手舞足蹈的講著,瞬間覺得腸胃一陣翻天附體的湧動,剛剛吃過的白米糕志逼嗓子眼兒。
“這也太殘忍了吧,剛出生不久的小鹿,吃生肉?喝鮮血,他們就不覺得殘忍嗎?更何況生的肉,能吃嗎?”
南柯沉著臉說著,腦海中已經能夠幻想出來那個畫面。
蘇長風笑道:“誰知道呢,這癖好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反正聽說西部的每個城鎮都會舉行鹿茸宴,有些地方不靠山林,他們便籌資,花費時間,金錢從其他地方買小鹿回來,等到鹿茸宴將小鹿放開,生吞活剝。”
幾人說著,心裡都是一陣惡寒,考慮到大家都是剛剛吃過早飯的,眾人便住了口,不再說什麼。
馬車很快出了城門,朝著郊外深林之中行去。
莫顏兮手中抱著湯婆子,穿著斗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不得不佩服櫻娘料事如神,準備充足。
越靠近山林,這裡的氣息越冷,越潮溼陰森,有些冬天的味道了。得虧自己穿的厚。
元懷笙挑眉看了莫顏兮一眼,冷哼一聲:“看來你不只是體弱多病,還金貴多嬌。聽說你前兩日舊病復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