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一過,天氣立刻涼了起來,從前還能看見點兒綠茵,如今只剩下滿樹的慘敗落葉。
秋風蕭瑟黑夜長,雨落石樑百花傷。不過好在算是一個豐收的季節,也是因著順康帝治理有方,大力修建河道,儲水蓄水,這樣不管是旱災洪澇,都得到了很大的緩解。
這才不到三年的時間,整個元凌蒸蒸日上,百姓安居樂業,就連邊境也少有戰爭的侵擾。
風起扇在醉十里作坊睡了有五六日,外傷內傷都很嚴重,身上還有一處幾乎穿透肺腑的劍痕,幸虧她內力深厚,封閉了傷口附近的穴道,這才有驚無險的活了下來。
今兒一大早,櫻娘終於傳來了好訊息,風起扇算是徹徹底底的脫離了危險,只需好好養著,不日便能生龍活虎的蹦竄。
莫顏兮心下安定,正準備沏一壺雨前龍井,好好品味,卻見村一急急忙忙的來請。
二人進了穿石巷的宅子,正堂之中的人才算齊全。
“這幾日,我要去聞熙城一趟,你要做什麼邊做什麼,想去哪兒便去哪兒,黑鬼會在暗中保護你,如果有什麼事知會一聲便可。”
元懷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氣定神閒的說著。
莫顏兮心中一涼,道:“九爺嚴重了,既然事情已經了結清楚,那我們也該回去了,用不著誰來費盡心思的保護。”
元懷笙冷哼一聲:“紅纓石我需要很多,這只是其中一批而已。”
此話一出,莫顏兮立刻明白過來,她原本想著大家以後分道揚鑣,橋歸橋路歸路,如今怕是還要再耽擱些時日,至於保護,不過是尋個藉口,讓人盯著自己罷了。
“既然如此,那便祝九爺一路順風吧。”
莫顏兮神色冷淡,心下煩躁。這一切都落在了元懷笙的眼中。
“瞧著是個機靈的,可是喜怒顯於色,心思玩意兒太過簡單,還得再歷練歷練,長卿有生意在辭陸城,恰巧要乘著閒暇功夫過去,我看不如你也一同去,好好瞧瞧也好。”
元懷笙說著,定定的盯著莫顏兮繼續道:“而且我聽說你原先是從河景出來的,幾年間,可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塊地界兒離辭陸城不過幾十里的路程,可不能忘了根在哪兒。”
莫顏兮聽了,心裡一頓打算,如今她和蘇長風還有生意要做,飛翎鋪子除了聞熙城,在水鄉之地甚是有名,跟去看看也好,倘若是個賺錢的買賣,那麼和折枝閣的生意便要穩定下來。
心下如此想著,莫顏兮笑著回道:“本來是傷心之地,想著已經沒有回去的必要了,可如今再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想回去看看,這一趟就有勞蘇家二位公子照料了。”
蘇長風聞言,摸了摸鼻子,心裡也盤算了一番,前兩日,他們二人已經商量好了,運了兩批料子出去,一批在聞熙,另一批在辭陸城,萬事開頭難,做生意在頭尖兒上最容易出問題。這一趟他也好去盯著。
“如今我不在,有什麼事你們和黑鬼一同拿主意便好,若是發現了什麼,不要打草驚蛇,速傳訊息給我,切記不要孤身犯險。這一趟,我應該會在年關之後再去找你們。”
元懷笙又對蘇長卿二人叮囑了一番。大家這才散了。
莫顏兮一路心不在焉,總覺得渾身不舒坦,就像是被人徹底掌控在牢籠之中。已經到了醉十里也渾然不知。
“小姐在想什麼,我喊了半天都不見你回一聲。”
櫻娘笑著看著站在門口傻愣愣的人兒。
莫顏兮回過神來,不由笑出了聲:“無事,最近過於清閒,這腦子總喜歡想一些無關緊要,亂七八糟的東西。”
櫻娘聞言也不再過問,朝著櫃檯招了招手:“流竹,快過來見過東家。”
“來了!”
一聲脆亮的聲音響起,莫顏兮尋著聲看過去,只見櫃檯之後站著一位身著淡黃色流蘇長裙的女人,看著應該是二十來歲,瞧著端莊清秀。
“她是我在來百帝城的路上救的,聽說是丈夫得了病,變賣家產也沒有救活,孃家遠,血脈輕薄,又沒有盤纏回去,我便帶在身邊了。流竹幼時讀過書,有一個兒子,人也穩重機靈,是個能用的,前些日子去了渝北一帶進貨,昨日才回來。”
櫻娘正說著,流竹已經上前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周全的禮,低眉道:“流竹見過東家。”
莫顏兮趕緊上前將人扶起:“想來櫻娘不在的這段時間,百帝城的醉十里都是你管著的,賓客如雲,生意紅火,甚好。辛苦了。”
櫻娘眼神毒辣,這留在身邊用著的都是一等一的妙人。
流竹聞言連忙道:“流竹本是個命薄的,如果不是身邊還有一個牽掛,恐怕已經尋了短見,東家和櫻姑娘願意給流竹一次重新活過的機會,流竹做牛做馬都無法辦法貴人的再造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