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目光如炬的盯著唐明桑,明桑一時啞然,他真的有些後悔坐在這一桌,更後悔坐在南柯姐姐的身邊兒。
不過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真是怯了場,丟了莫宅的臉面怕是更糟糕。
如此想著,唐明桑輕咳一聲,調整衣襬,對著入座的各位兄長姐姐皆是一拜,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承蒙各位抬愛,明桑獻醜了,明桑幼時常待在父親的書閣內,也常常聽到父親感嘆人生苦悶,不得心志。而父親身邊有一書童,經常陪同父親外出求學修行,短則一去二三月,長則一晃一二年。每每回家父親憤懣不已,但是書童卻快樂異常,逢人便講一路的有趣事兒。長風哥哥可知如何?”
蘇長風飲了杯酒,道:“自然,這個人比你爹會享受,你爹眼裡所見的與那書童眼裡看到的,定不是同樣的風光。”
唐明桑點了點頭:“然也,二人明明去的是一路地方,看的是同種風景,卻得了兩種情緒。”
一旁的南柯聽的津津有味,受不了明桑吊人胃口,催促道:
“明桑你快說嘛,不要一停一頓的!”
明桑聞言,這才繼續道:“剛才聽聞二位哥哥談論人生,一人喜平靜安康,一人願肆意快活,於明桑而言,不過是各有各的快樂,追求不同罷了。有人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有人獨步天下,不斬無名之輩!汝非我哉,豈知吾之樂”
蘇長卿聞言拍手叫好,讚歎道:
“妙哉妙哉,聞言古北有神童,一歲學語,三歲通理,五歲作詩,八歲博古通今,十一歲舌戰天下鴻儒,今日見了明桑,覺得此事可謂真。”
明桑聞言,臉羞的通紅,連忙委婉拒絕,不敢應承,只低著頭再不敢與旁人對視。
莫顏兮心中深感欣慰,明桑這孩子確實是顆好苗子,為人平和謙遜,做起事來不驕不躁,又聰慧過人,很難得的是從不恃才而驕,是個不可多得的少年郎啊。
誇讚聲此起彼伏,尤其是南柯,彷彿是明桑剛才打了一場勝仗般,格外殷勤的為明桑夾各式各樣的菜餚。
“你今年幾歲了?”
席間突然想起一聲低沉冷淡的詢問聲。眾人順著源頭看去,竟然是元懷笙,倒真是稀奇的緊。
明桑起身抱拳回話:
“回九爺,虛歲十一。”
“可讀四書五經?”
“讀過了。”
“諸子百家呢?”
“也讀了些?”
“那…通國史鑑呢?”
“前兩日,剛讀完。”
“如此甚好!”
元懷笙笑了笑,似乎對這個叫唐明桑的小孩兒格外感興趣,又問道:
“那我問你,如今元凌東部邊境侵擾不斷,當如何?”
唐明桑心神一蕩,這九爺問的居然是…朝政之事,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敢回話。
元懷笙自然明白明桑的心中所想。隨即安撫道:
“元凌治國,以民為根本,這天下,是聞熙城內順康帝的,也是你我這等平民百姓的,如此並不算是妄論朝政,你儘管說,不怕其他。”
莫顏兮有些吃驚,這個人真是捉摸不透,偏偏用最冷漠的表情,說著最體貼的話,而且居然莫名的讓人心神安定。奇哉怪哉!
明桑亦是如同莫顏兮一樣,於是瞬間信心暴漲,暢所欲言起來。
“元凌東部邊境常年遭受韃靼人的侵害,燒殺掠奪,屢試不爽,儘管我們兵強馬壯,但是抵不過人家鑽空子。依明桑薄見,有兩種法子可行。”
“韃靼人常年生活在馬背上,所以騎兵精銳是肯定的,而他們能夠冒著性命之憂來我國地界兒搶奪東西,說明他們缺乏糧食,並且獲取糧食的途徑很少,若元凌願意派使節前去,主動化干戈為玉帛,傳播文化與耕種技巧,想必長年累月後,定然是互相安居樂業的生活。”
唐明桑說完一則,停頓了一下,目光突然轉冷,這才繼續道:
“至於這第二則,便是斬草除根!韃靼敢常年如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元凌並沒有派雄兵去搭理這件事,每事發之後,不過組織者老弱病殘的衰兵前去安撫,若這個時候,我國願意出其不意,召集軍隊出征,攻其不備,定然可以一統韃靼,還能擴張本國的土地,一石二鳥,很划算了。”
元懷笙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如若有惑亂朝綱者,又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