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兮三人互相扶持,快速來到自己的院落,卻並不著急走。莫顏兮讓年輕少婦在此照看香雪,自己則去了馬廄,在堆放乾草堆的地方一頓搜尋摸索,最後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處發現了一個地窖,莫顏兮開啟地窖,點了一隻火把,沿著梯子下去看了看,竟真是一條密道!
這密道做工不錯,每隔五六尺就有一架燈臺,裡面還放著一些棉被皮草備用。
觀察片刻後,莫顏兮從地窖口出來,將一旁的皮草棉被火把等丟了下去,又丟了好幾把乾草料,灌了一桶油下去,這才點了火關上地窖的門。
她剛才看了,這密道是沿著山底挖的,另一頭直接跨過了一座山,本來要走幾個時辰的路途,沿著密道估計只用兩三刻鐘的時間,以往前來搜捕的官軍又怎麼會想到,他們在這座山頭抓人,那些人卻在另一個山頭快活!
如今兩個口子都被封閉,煙氣停留在密道內久久不散,就算有逃脫的匪人回來,恐怕也無法從密道脫身,那些武林中人自然會斬草除根!
一切事宜做完,莫顏兮在馬廄中找到自己的馬,心滿意足的回到院落,與年輕少婦一起套上馬,三人駕著馬車往臨淵城方向去了。
天剛微微亮起,三人行了一路,如今路兩邊已經可以看到村莊農田。三人尋了一條小溪略做休息。莫顏兮給香雪換完藥,將自己的手臂也包紮了一下,這才看見少婦已經默默的在一旁架起了火堆,火堆上邊吊著的小鍋內煮著野菜粥,下邊用一根木枝串著一條鯉魚,莫顏兮看她如此熟練像是長久行走在外之人,不覺有點疑惑,此人行為舉止言語談吐都像一個大家閨秀,但這熟練的技能又恰恰相反,是個妙人兒。
莫顏兮走到火堆旁坐下,問:
“不知姐姐閨名?”
少婦抿嘴輕笑:“小公子莫說什麼姐姐,您救了奴家的性命,是奴家的恩人,喚我櫻娘就好。”
“櫻娘?櫻花永巷垂柳岸,據說櫻花開在春天,滿樹的粉嫩,微風一陣便落花萬千,甚為嬌弱,可惜我還未曾有機會看到過。”
說到此,櫻娘好像來了興致。順著莫顏兮的話道:
“我孃親懷我的時候,正好隨著商隊去了長櫻國,正值人間四月,長櫻國內,橋頭堤岸滿滿都是開的勝好的粉色櫻花,父親為母親租了一條畫舫,二人坐在船頭,櫻花便自樹梢上飄落下來,落滿了孃親的錦衣,母親甚是歡喜,便對著我父親說,若是生了女兒,定要叫櫻娘,只可惜…這櫻花開於萬物長青時也敗於萬物長青時,四月還未完全過去,就早早凋零了。”
櫻孃的語氣逐漸低沉下去,慢慢的,淚花已經溢滿了眼眸,莫顏兮知道她是憶起了自己的遭遇,她也本該在最好的青春歲月中遇到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舉案齊眉,可惜了。
莫顏兮沉默許久,忽而道:
“命運這個東西有時候也確實叫人無可奈何,但是又何故要拘泥於世人的目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人生苦短,不如自得其樂,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不枉來這世道走上一回。”
櫻娘聽到莫顏兮此話,眼裡閃爍著層層火光,她本就是隨著商隊走南闖北的旅人,以前看得嫵媚青山,大好江河,如今卻為了女子的一點點小事就覺得活著沒了意義,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自己的生命。
櫻娘看這小公子年齡雖小,卻活得如此通透,自己不由得臉一紅,羞愧難當。一時間二人相對無話。兩刻鐘後,莫顏兮瞧著櫻娘眼中似乎有了生機,這才淡淡說道:
“看來,櫻娘已經想通,我也就放心了,如今我們二人要去臨淵城,不知道櫻娘要去哪裡?”
櫻娘低語:“我家本是走南闖北,穿梭於各國的商旅車隊,自己一時貪玩脫了車隊淪落到此,時日已經久遠,就算父親母親再疼我,也不能不顧其他商旅的死活停下來尋我,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餘生還能不能重逢。在這元凌,我算是孤身一人,無處可去了。”
莫顏兮聽言,眉頭緊鎖,她與櫻娘也算是相交於危難之時,在那寨子中因為自己需要盟友,這才順勢救了那一寨子的婦孺。說起來還是自己存了私心的,但櫻娘不同,本來她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樣,趁陳修傑針對自己的時候逃走,可櫻娘卻克服了內心的恐懼,前來搭救,嚴格說來,她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