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
門外傳來一聲茶杯打翻的響動,秦昱北拉開門,就只看到了地上摔碎的茶杯與水漬,以及……南辭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一定是聽到了什麼!
秦昱北蹙了蹙眉,想也不想地邁步追了上去,他怕南辭出事!
南辭的步伐很急,急到在庭院青磚上的碎冰上,腳滑了好幾下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她聽到了什麼?!
——“南辭外公的死,和你沒關係,對嗎?”
——“是上頭的命令,軍令如山,其他的我什麼都不能說。”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面前的人不是一手養大我的爺爺,我真的會拿槍崩了你!”
她的外公……死在了秦昱北爺爺的手裡?
“南辭!”
秦昱北腿長,三兩步就追上了她,一把扯住她的胳膊,解開脖子上的圍巾,就要往她纖長的脖子上繞。
南辭冰到毫無溫度的白皙五指,卻突然捏住了他的手腕,跟他拉開了距離。
“秦昱北,我外公的事……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
她說完這句話,才意識到,這句話裡的哭腔有多濃。
像是受了委屈告狀到大人面前的孩子似的,南辭看向秦昱北的眼裡,有憤怒,有痛苦,也有期冀。
南辭的眼眶一寸寸紅下去,倔強的大眼睛蓄滿了淚水。
想想……命運還真是愛和她開玩笑!
她最在意的親人,居然是死在秦昱北最在意的長輩手中。
秦昱北不擅長安慰人,伸出顫抖的手,想在南辭的腦袋上揉一揉,卻被她狠狠地拍開,她的力道不大,卻結結實實地戳在了秦昱北的心尖上。
這個時候,不用他說話,南辭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她輕嗤一聲,回屋子裡拿了包,轉身就要往外走。
“南辭!你冷靜一點!我是你的丈夫,可我也是秦家的子孫,如果你覺得我應該毫無壓力地讓爺爺去給你外公抵命,那你把我秦昱北當什麼人了?”
南辭一條腿已經邁進了汽車後車廂,聽到秦昱北的話,恨不得甩手扇他一耳光。
她反唇相譏:“你的意思是,秦老先生的命貴,我外公的命賤,是嗎?”
南辭的目光掃過秦邵輝曾經送給她的手鍊,說是她嫁給秦昱北的新婚禮物。
她抬手將手腕上的鉑金鍊子扯了下來,直接往秦昱北臉上一砸:“去死吧你!”
手鍊終究沒砸到秦昱北臉上,而是撞在了他的胸前,像是有萬鈞重,砸得秦昱北唇瓣泛白,整個人高大的身軀顫抖了下。
從前……
哪怕南辭再生氣,她從不會說這麼重的話。
她的薄唇抿得很緊,瞪圓了的眼睛裡怒火亂濺,蝕骨的恨意根本毫不掩飾。
她的袖管挽起了一截,還是在晚飯時為了替他剝蝦仁而捲起的,很溫馨的一幅畫面,卻因為她手腕上的紅痕生生破壞。
那道紅痕,是扯斷手鍊的時候,生生勒出來的。
秦昱北看著那滲著血的紅痕,瞬間心亂如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砸完,南辭砰地一聲關上計程車的後座門,繞到了駕駛座,從錢包裡摸了幾十張紅票給司機,“能不能把車借給我?明天還你!”
司機看到錢眼睛都直了,笑得跟花兒似的下了車,屁顛屁顛地給南辭拉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