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騰合身將皇帝撲倒在地,大叫道:“護駕!護駕!”
韓孺子一把推開崔騰,對沖過來的將官說:“通知北軍,下令守城。”
守門將官這回知道該通知什麼了,蹬蹬上樓,片刻之後,號角聲響起,忽長忽短,這是在通知城外的北軍營地,也是在警告全城。
韓孺子站起身,對隨身的衛兵道:“去傳各營將領,到城牆上見朕。”
幾名衛兵領命退下,韓孺子也向樓上走去,崔騰又一次攔住,“陛下,這裡太危險,還是下去吧。”
“讓開。”韓孺子厲聲道,他連外面究竟發生什麼都不知道,絕不會馬上離開。
崔騰只得讓開,緊跟在皇帝身後,衛兵們一部分跟著上去,一部分守在下層。
頂層計程車兵已經吹過號角,正等著城外的回應,守門將官急得手足無措,來回轉圈,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一見到皇帝,立刻跪下。
頂層有柱子和飛簷,沒有封閉的圍牆,四面開放,韓孺子站在女牆邊向外張望,崔騰等人緊緊護在兩邊。
偷襲者不是很多,只有數十人,這時都聚在護城河的橋上,向城門樓射箭,還有一些人似乎在撞門,頂層位置高,暫時無憂,可是黑夜中亂箭射來,崔騰等人還是膽戰心驚,萬一皇帝被擦著點皮,他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遠處的北軍營方傳來低沉的號角聲,守門將官聽了一會,解釋道:“北軍已經發現敵蹤。”
韓孺子能看到,北軍營地裡的火光迅速增多,數十、上百,越來越多,連成一片。
城牆上也有士兵,數量不多,這時都聚在門口上方,向下射箭,將橋上的人逼退。
“去通知其它城門,城牆各段隨時都要有人巡視。”韓孺子繼續下令。
“是是是……”守門將官急忙下樓,帶著本部士兵四處傳令。
這次偷襲出人意料,晉城連斥候都沒派出,竟然讓敵人摸到了城門口,要不是崔騰的突發奇想,很可能連城門都丟了。
“你立了一功。”韓孺子抽空說道。
“啊?”崔騰一臉茫然,想了一會才說:“撲倒陛下是我的職責,只要陛下別怪罪我失禮就好。”
韓孺子搖搖頭,繼續向外觀望,偷襲者退卻,支援者卻已經到了,全是騎兵,速度奇快,也不點火把,在黑暗中呼嘯往來。
“他們是匈奴人!”連崔騰都聽出來了,“這怎麼可能?馬邑城、關卡都失守了?咱們怎麼一點訊息都沒得到?”
韓孺子猜不出原因,可他知道,這絕不是一場普通的襲城,之前的信使明顯是楚人,卻為匈奴人效力,敵方有備而來,晉城內外卻只有數千兵馬。
韓孺子轉身對那名吹號士兵說:“傳令北軍向城內撤退。”
士兵從來沒這麼近地見過皇帝,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點點頭,接連鼓了三次勁兒,終於吹響了號角。
城外的嘯聲越來越響,說不清有多少匈奴騎兵,其中頗有人能射強弓,大概是聽說皇帝就在城門樓上方,瘋狂射箭,韓孺子只能讓開。
號角聲淹沒在嘯聲中,也不知北軍聽到沒有。士兵不敢停下,一遍接一遍地吹。
城池四周的鼓聲此起彼伏,說明到處都有敵人。
樊撞山第一個趕來,大步衝到樓上,不等他開口,韓孺子道:“帶領你計程車兵在門內守著,準備接應外面的北軍。”
樊撞山應聲是,轉身下樓。
儀衛營的將領隨後趕到,韓孺子讓他們集結本營士兵,隨時準備支援壓力過大的城門。
晉城將領來得最晚,代國都尉鄧粹被關在監獄裡,眾將群龍無首,因此更顯慌亂。
韓孺子親自指揮,向各座城門派出將士,並派人在城牆上來回巡視,防止有敵軍攀牆。
崔騰再次勸說,韓孺子仍不肯下樓,他在等北軍回應,雖然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他卻在很短的時間內明白一件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擊退敵軍,而是儘可能挽救城外的那支北軍,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只要堅持到明天午時,會有更多北軍趕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