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送到府中,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軍官示意,廟裡的五名士兵也將手中的刀垂下,但是仍不肯收回鞘中。
“既然是執行公務,你們緊張什麼?過橋去吧,沒人阻攔你們,南軍駐守白橋鎮,是為了提防周圍的暴民,你們從神雄關一路趕來,遇見不少事吧?”
“唉,一言難盡,能安全走到這兒,全靠謹慎,還有幾分運氣,所以走到白橋鎮,一看到人多,就有點害怕。”
“哈哈,官兵怕什麼官兵啊?走吧,我送你們一程,就你們兩位,沒有第三位了?”
“還有一位在鎮子裡,待會能回來,我們在這兒等會,就不勞動諸位兄弟了。”
軍官似乎被說服了,收起刀,廟內廟外計程車兵也都收起兵器。
“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多事了。你們不用害怕,到了這兒已算是天子腳下,有南軍鎮守,保你們太平無事,只管趕路就是。”
韓孺子長出一口氣,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等同伴回來,我們立刻過橋,找家店住下,明天一早就能進京將信送到蕭大人府中了。”
雙方拱手,客氣地告別,軍官帶人上馬,沿著官道繼續向前巡邏,但是有一名士兵調轉方向回白橋鎮。
韓孺子目送士兵遠去,轉身對孟娥說:“他不相信我。”
“嗯。”孟娥話不多。
“把長袍留下,馬匹也留下,咱們去找杜穿雲。”
孟娥也不多問,脫下長袍放在香案上,韓孺子去外面拿來兩頂頭盔,壓住長袍,等到天色再黑一點,從外面望去,很像是兩個人並肩而坐。
“走吧。呃,你能找到杜穿雲嗎?”韓孺子能出主意,但是對跟蹤就不在行了。
孟娥點點頭,帶頭出廟,向樹林深處走去,兩人都穿著輕便的皮甲,負擔倒是不重。
林地難行,韓孺子看著身後的腳印,嘆道:“我要是會杜穿雲的踏雪無痕就好了。”
杜穿雲曾經在侯府裡展示過踏雪無痕的輕功,雖然跑不出太遠,可有時候還是挺有用的。
“我揹你。”孟娥說。
韓孺子馬上搖頭,“我只是隨口說說,就算是杜穿雲也會留下腳印,瞧,前面就是,反正很快天就要黑了……”
“你走得太慢,天黑以後我就沒辦法追蹤了。”孟娥側身。
韓孺子還是搖頭,孟娥雖是男裝,在他眼裡卻是再真實不過的女子,“我加快腳步就是。”
孟娥扭頭看著他,靜靜的目光裡有一絲責備,好像在說如此扭捏的一個人怎麼能當皇帝?
“好吧。”韓孺子受不了這種監督似的目光,走到孟娥身後,伸手搭在她的肩上。
韓孺子的個頭與孟娥差不多,體重也相差無幾,孟娥雙手一託,將他背起,小步向前跑去,既沒有踏雪無痕,速度也不是很快,可是不久之後,孟娥顯出了自己的本事,她在雪地中如履平地,地上雖留腳印,卻從來不會深陷進去,速度不快,卻能一直保持,總能及時躲過橫生的樹枝。
陽光逐漸消退,杜穿雲在地上留下的腳印時有時無,這時更難辨認了,孟娥卻沒有減速,她好像大致猜到了杜穿雲前進的方向。
夜色降臨,孟娥終於停下,韓孺子小聲道:“我可以下來了。”
孟娥卻沒有放他下來,從喉嚨裡發出幾聲奇怪的鳥叫,停頓片刻,換個方向又叫了幾聲,第四次之後,遠處傳來了回應。
“咦,你和小杜事先商量好的嗎?”韓孺子很是驚訝,孟娥與杜穿雲並不熟,從神雄關一路走來,直到第三天杜穿雲才認出她是一名女子,雖然沒多問,但是與她說話更少了。
“江湖上的玩意兒,大家都會。”孟娥解釋得很簡單,揹著韓孺子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