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只是磕頭,卻不說話,楊奉也下馬,說:“本來很簡單的事情,被你們弄得如此複雜,倦侯的冊立文書到了嗎?”
“到了,到了。”寧侍郎急忙回道。
“相關公文送到各部司了?”
“正在路上,有些應該已經到了。”寒冬裡,寧侍郎卻冒出一頭汗。
“嗯。”楊奉點點頭。“瞧,就是這點事,我也知道這事不怨禮部,可是主爵司不發公文,別的衙門沒法做事,對不對?”
“對對。”寧侍郎扭頭狠狠剜了一眼主爵司郎中。
劉昆升護著倦侯走出騎士的圈子,解釋道:“這些人都是驍騎衛的弟兄,我親自挑選的,給倦侯當衛兵。”
“不合適吧,他們是皇宮衛士……”
“合適合適。他們最近幾天也是閒著,倦侯先用著,過陣子再說。”
韓孺子心裡明亮,劉昆升乃奉命行事。卻說成是私人行為,日後裁撤宿衛的時候也方便。
楊奉上前一步道:“劉將軍,這些驍騎衛聽誰的命令?”
劉昆升一愣,“當然……要聽倦侯指派。”見楊奉皺眉,劉昆升立刻抬高聲音對眾騎士道:“從現在起,你們是倦侯府衛士。一切行動都要服從倦侯的命令,明白嗎?”
眾人齊聲應是。
楊奉這才滿意。
騎士圈外不知何時來了一頂小轎,四名轎伕滿頭大汗地站在前後,顯然是一路急跑過來的。
“倦侯一定累了,進去休息一會吧。倦侯暫且回府,所有問題馬上就能解決。”
轎子不大,卻很舒適,擺放著兩隻裹有棉套的小炭盆,一隻在腳下,一隻在座位上。
韓孺子坐在裡面,掀開轎簾,劉昆升立刻湊過來,“倦侯有何吩咐?”
“希望沒給你惹麻煩。”
劉昆升一笑,低聲道:“怎麼會,倦侯讓我立了一功呢。”
倦侯此行,最倒黴的是禮部,應對無方,耽擱了多半個時辰,鬧得遠近皆知,事後必有人受罰,劉昆升表面上手忙腳亂、低三下四,實際上卻是來解圍的,倦侯一走,他自然算是立功。
韓孺子也笑了笑,覺得楊奉故意刁難禮部,肯定別有用意。
杜穿雲隨轎而行,小聲對身邊的張有才說:“當太監也不容易,主人騎馬坐轎,太監全靠兩條腿跟著。”
“哈,這算什麼,碰上好主人是一輩子的幸運,攤上不好的,嘿嘿……”
杜穿雲看著前方楊奉牽著的空馬,覺得“好主人”應該讓挨累的隨從騎馬才對。
禮部大門口,一群官員望著倦侯被驍騎衛護送離去,好一會才站起來,一名小吏忍不住道:“這退位……怎麼比在位還厲害啊?”
幾道目光掃來,小吏嚇得縮頭後退。
楊奉這一鬧立竿見影,倦侯府門口進出者絡繹不絕,搬來大量器物與食物,數十名受指派入府的官奴與府吏立於門口,恭迎倦侯。
街道上還跪著兩排人,一看到倦侯的轎子就磕頭求饒,據稱都是昨晚的鬧事者。
將倦侯送入府內之後,劉昆升離去,留下二十名驍騎衛,數量雖然不多,可是有他們看門,不會再有人敢來找事。
回到書房裡,韓孺子長出一口氣,雖然是坐在馬背上示威,可也挺累。
楊奉關上門,將張有才和杜穿雲擋在外面,轉身道:“這麼一鬧,大家應該明白太后無意殺你,麻煩可去掉八九成。”
“只是八九成?還有什麼人要殺我?”
“或許是那些有意與太后作對的人吧。”
韓孺子馬上想到了崔家,可是想不出誅殺廢帝對崔家能有什麼好處,“明天就是初五,迎接夫人回府之事,還需早做安排。”
楊奉一笑,“這不已經準備好了嗎?”
韓孺子愣住,楊奉道:“還有什麼人比皇宮宿衛更有資格護送廢后車駕?”
韓孺子恍然大悟,對楊奉佩服不已,原來這一次示威,做成的事情不只一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