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白家宮殿/現在】
雪源跟著御蓮走過六道白門,走進了宮殿內收藏靈石的地方。
“藍螢石的產量今年又減了一半,蜂蠟石減了三層,紅鵝羽減了六層,碧雪靈減了四層。”御蓮用菸斗一塊塊輕輕敲擊著靈石,順手取過一塊泛著白光的石頭對著光瞟了一眼,“你看,一百年前,這種成色的‘銀雪絨’只要十根真金,如今居然要一百根。”
說起自己擅長的東西,御蓮如數家珍。雪源仔細聽著,他明白,名士梟姬說的話,絕不可能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梟姬看似無意間,悄悄透露給了雪源扶桑的潛在困境。
要知道,扶桑最擅寶石靈術。若無靈石,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雪源不懂,為何這個女子要將這樣的訊息告訴他一個外人。面前女子的身影,似乎琢磨不透起來。雪源發覺,他從未真正瞭解這個叫御蓮的女子。
“找到了,六品碧海玄石,珍寶中的珍寶。”說著梟姬從無數在身旁漂浮游移的靈石中眼明手快地捏過幾只冰藍色的小石頭,她吸了口煙,將煙霧吐到那幾顆靈石上,然後在手心上掂了掂那幾顆石頭,“這幾顆的成色同先前女君給你的差遠了,可如今就湊合著用吧。”
“大人相贈,雪源道謝還來不及,哪裡敢挑三揀四。”雪源拱手道。
“年輕人,說話這麼一板一眼小心討人嫌。”御蓮取笑道,“御蓮姐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不是麼?”
說著她手法嫻熟地給他安上了靈石:“別謝我,若女君座下在此,估計會給你弄來更好的。”
“去吧,小公子,回北地,今後有你忙的。”御蓮將靈石交給他後,也不拖拉客套,直接送客。她明白小公子此刻的心思,絕對歸心似箭。
可雪源意外地沒動,站在那兒欲言又止。
“雪源。”御蓮雙臂抱在胸前,對他苦笑道,“你御蓮姐真不知女君在那兒。”
“不是師父的事。”雪源輕聲道,“御蓮姐,是珞兮。”
御蓮似乎來了興趣,挑起一道細長的眉。
“珞兮的靈脈,根根凌亂堵塞,特別奇怪。”雪源開口道,“不知道御蓮姐知不知道其中緣故?”
在雪源被那些機械爪子重傷時,珞兮扶著他傳給他靈力,雪源就是那時悄悄探了珞兮的靈脈。
御蓮望著他,依舊是微笑的表情,可那微笑似乎是定在了那裡。雪源也望著她,直直望著,眼中寫滿堅定。
“雪源,我當然明白其中緣故。”御蓮終於開口了,她將一根手指放在唇間,“可我答應過人,不說這事。小公子去吧,我還有客。” 東海名士間有不成文的守則:說一不二,一言九鼎。
雪源明白他不可能從御蓮這兒弄到什麼訊息了。
【白家宮殿另一側】
伽雲葉正襟危坐在一間不大不小的房室中。白家宮殿內常燃的檀香繚繞,那能讓人凝神靜心的香此刻擾的伽雲葉心神不寧。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要踏進這個地方。 這宮殿中的一梁一柱,一草一木,都另他渾身不自在。他是貧民窟裡走出來的孩子,對貴族的一切天生在心底有一種莫名的排斥。
尤其是接下來,他要見的這個女人。他明顯不喜歡她,第一次見到她,他就對她沒有好感。
他不喜歡那女人的眼神,不喜歡她的笑容,那女人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東西讓他渾身不自在。
可他依舊要見她。
房外傳來了一串不大不小的腳步聲,伽雲葉閉眼,嚥了咽喉嚨,握了握拳頭。
“讓你久等了。”門被輕輕推開,那個身材修長的美豔女子走了進來。
她微笑著,一雙丹鳳眼眸如烈火那般灼人心魂。
伽雲葉起身對她恭恭敬敬地行禮:“梟姬大人。”
伽雲葉第一次見到梟姬,就在朱雲殿前。
她站在東海女君身側,目光直勾勾定著他看,微笑著。那時他那樣年幼,倔強得狠狠盯回去,如同一匹沒有長成的幼犬,衝動而稚氣。
然後他雙眼噙著眼淚,跪在一地血汙中,抱著碎了半邊身子的雲伯伯哭道:“阿爸!阿爸!!”
雲伯伯眉頭顫抖,睜不開眼睛,他剩下的那隻手摸索著伽雲葉的肩膀,死死地抓著,生怕伽雲葉抬起手臂那般。
雲伯伯這樣對他道:“不哭,不做傻事。”
……
“多年不見,你長成了這樣高大的男子,也比當年成熟多了呢。”御蓮忽視了他的行禮,直徑走開,坐上主位,她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男子,道,“我明白,總有一天你會再次走進宮殿,自願的。”
伽雲葉低頭,不去看那女子讓他不舒服的目光:“大人英明。”
御蓮聽了這四字後咯咯笑了起來,交叉起雙腿,一手撐著下頜,將菸斗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當年,我親自請你離開墨幫來我朱雲殿,你不願,放話說這輩子不會踏進這裡半步,今日是什麼風吹的讓你乖乖進我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