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卻是整整十八聲。
“十八……這麼說,神後也……”珞兮沒有說下去,那十八聲喪鐘震得她面色灰白。
九聲神帝殂,九聲神後薨。
神帝蒼皇傅一同神後慕容慎的天統神朝在此刻落幕。
伽雲葉沉默不語,他看著兩個神情一瞬驟變的貴族子弟,他並沒有兩人心中那樣強烈的震動,畢竟他並非貴族。
可要說他心底不為所動絕對是假的,他看了看那兩人,開口提醒:“你們的車來了。”
雪源和珞兮回過神來,看見一架輕便的朱雲輦向他們不急不緩地駛來,那車輪滾動的聲音如同東海女君瓊雲殿的絃樂,令人心安。
雪源望著那車輦,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意,然後他身子一晃,在珞兮的急聲叫喚中倒了下去。
他那身潔白如雪的錦衣,已經一寸不留地被染成了深紅。
【東海/船上】
白衣同六郎坐在行往南澤的船上。白衣望著面前沉著面容的少年,啜了一口手中茶盞:“六郎為何如此不樂?”
“白哥哥,你來的真是時候。”六郎撇過頭去,恨恨道。
“我就算不來,你其實也並非真想殺了那公子雪源吧。”白衣微笑著道,“六郎,有時候我在想,你是最不該留在南後身側的一個。”
六郎回頭瞪了白衣一眼,抿了抿唇,無言。
良久,他開口,陰陰地回敬道:“白哥哥,有時候,我真想殺了你。”
說著,那陰柔俊美的少年起身,來到白衣面前,一手撐著他身後的牆,低頭望著白衣,他身上少年應有的氣息不見了,目光中沒了一慣的桀驁,只剩一片森冷:“白哥哥,你懂我對你的恨嗎?”
白衣依舊坐在那裡,他抬頭望了六郎一眼,點了點頭,唇邊的笑容帶著一絲苦澀,他沒有開口接話。
六郎伸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望著他的腦袋:“總有一天,我要親手開啟這頭蓋骨,看看這莫名其妙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或許吧。”白衣輕聲道,依舊是沒有脾氣的聲音,他皺了皺眉,忍著脖子的不適,卻沒伸手推開他。
就這麼任由他掐著。
這時,中洲神地傳來了沉悶的喪鐘聲,一聲接著一聲,響徹東海。
兩人都明白著代表著什麼。
待那十八聲響過,六郎終是鬆開了白衣的脖頸。
那白皙的脖頸多了幾道紅痕。白衣對六郎道:“神帝神後殂了。”
“關我屁事!”六郎呸了一聲,扭頭離開白衣身邊。
白衣坐在那裡,手中是那捲清溯部的秘籍,他望著它,若有所思。
這秘籍到手,也不怕清溯部不妥協了。天啟即將鉅變,南澤安危就在此刻。
突然白衣像是發覺了什麼一般,猛地站起身來,快步走了出去:“六郎!”
甲板上哪裡還有紅衣少年的身影,那隨船的小舟,解開繩鎖獨自離去。
【南澤/神都以諾/靈家宮殿】
南後伊邪那桑慵懶地俯身站在露天陽臺的欄杆前,垂眸望著滄南山下的神都以諾,她雙臂輕搭在微涼的欄杆上,指尖輕敲,那似琴樂的聲音在渾厚低沉的喪鐘聲間交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