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爹孃又不願放棄一絲希望,且當時天下名義都已醫治無果,便也只得讓他來醫。但因著他的身份不明,到底不敢全然相信他,只口述症狀,讓他開藥,不敢讓他進宮當面診治。
誰知這閆作竟真有幾分本事,一月以後,自己便可下地行走,雖幾步便已感覺疲累。但畢竟是有了起色。爹孃便想讓他入宮為自己診治,誰知他卻死活不肯,最後在爹孃逼問之下,他才吐露實情。
他乃閆太醫的嫡子,這閆太醫,因誤診皇嗣被抄斬。說是誤診,閆太醫乃太醫院院首,豈會輕易誤診,宮斗的犧牲品罷了。卻不知閆太醫在*看診後宮宮妃時便已預料到可能會有這麼一天,早早的便謊稱嫡二子病逝,將這個盡得他傳承的孩子送出去了。
爹孃聽此,有些忌憚他的身份,可到底還是為著自己的身份給他安排了一個清白身份,讓他得以入宮照顧自己,這一照顧,就是五十年。閆作雖醫術精湛,卻活潑愛玩,也是自己在那寂寥深宮中的一點慰藉了。
從回憶中拉回思緒,只見少年稚嫩的臉上先是糾結,再是無奈,隨後便是釋然,露出一絲苦笑“罷了罷了,苟活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還了這條命了。”
“我並非想要你的性命,”季錦放下手中的花,緩緩的道。
季錦抬眸,認真的看向面前的少年,“我只是不忍心閆太醫的醫術失傳於世,且你先輩於我有恩。你便留於我府裡,對外便說是綠竹從小失散的弟弟,淪為流民,日日尋親才尋得綠竹。我這身子不好,你可願留在季府,做我季府的府醫?順便教我一些醫術。”
自己前世從他身上習得的醫術總要有個來由。不然憑空學會了醫術豈不被懷疑是妖孽。
他前世一直照顧自己,說是先輩想也不是荒誕。
季錦就在面前穩穩的坐著,她容貌稚嫩清秀,身材單薄,嘴唇還有著因病未愈的蒼白,然而眉宇間卻有一種難得的貴氣和威嚴。
少年稚嫩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我還有選擇麼,罪臣之子,苟活於世罷了。”
看著前世活潑耍寶的少年郎如今這副模樣,季錦心裡也不好受。
畢竟還只是少年,想的不夠透徹,放不下往事。晟兒這麼大時,也是如此,想到晟兒,今生自己是絕不會入宮的,那麼也不會有晟兒了,不禁眸光一沉。
看向面前的少年。“想來有了綠竹弟弟這個身份,能免去不少人的猜忌,且有朝一日一旦事情洩露,以將軍府的權勢也是能護得了你的。”
“只是……”閆作還想再說什麼,可當他抬眸看向少女時,少女眼中並非是趾高氣昂的不屑,而是含著一種淡淡的欣慰與尊敬。剩下的話梗在喉嚨裡,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在看向少女瘦弱的身體,像是放鬆了般:“罷了罷了,但憑小姐吩咐。還望姑娘不要洩露了在下的身份。”
“自是如此。”少女淡淡一笑。
面前的少女一張精巧的瓜子臉,小巧的鼻子本應給人一種妖豔之感。
但面前的少女給人的感覺確是發自內心的端正,有一種淡淡的距離感,閆作甚至覺得,面前的並不只是一個普通的深閨少女,而是什麼身居高位的主子。
“綠竹,帶閆大夫下去休息吧,安排一間寬敞雅緻的廂房。”揮了揮手,示意綠竹過來帶閆作去廂房,並交流一下家中情況,免得露出破綻。
“請公子隨我來,”因著下午剛惹過季錦不快,見季錦對這少年如此重視,綠竹神色恭敬道。
看著綠竹和閆作下去了,墨蘭有些皺眉,躊躇了一會兒,還是道:“姑娘,這人不清不楚的,若是懷了歹意,進了府恐怕……”
“無妨,我相信他。”看著閆作和綠竹的背影,她陷入沉思。墨蘭還是有些擔心,但見季錦已經合眸,一副不願多言的樣子,終是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