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鎮的後山是幾百畝的山林,山水秀麗,綿延起伏,龍騰虎躍,整體形成了盤龍臥虎的天然風水大局,道門的風水大局中但凡是盤龍臥虎,龍盤虎踞的風水大局,其中必有高人隱居。
對於陳家鎮的人來說,後山就是他們的生計所在,除了那些買賣人,大多數男人都在這裡打獵謀生,可以說這片山林養活了整個陳家鎮。
山林和陳家鎮相接,其他地方則是溪流和絕壁,溪水不深,但絕壁險峻,而且筆直朝上,很難攀爬,所以周圍的村子都會種植糧食、紡布、捕魚等等,來和陳家鎮交換獵物和銀子。天然的優勢也讓陳家鎮比其他村落富裕的多。
王道人從陳家鎮出發,沿著路就上了山,此行的目的是要找到那個通曉陰陽的道士,只有找到這個人,山下的陳家鎮才有救,陳三才有救,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個隱士高人的身上。
王道人師從正統茅山,茅山的術法源遠流長,幾百年傳承留下了很多茅山的分支,煉丹、卜卦、風水點穴、趨吉避凶等等,茅山一派都有涉及。
不過茅山術法真正的精髓奧義在於陰陽之術,陰陽之術通天徹地、斬妖誅邪,凡人之軀若想習得陰陽之術,必定先通陰陽,習得術法之後一定會失去他命裡最為富裕豐碩的東西,就是世俗所稱的‘五弊三缺’。
王道人就是怕五弊三缺,才沒有習得真正的茅山精髓陰陽之術,師傅見他有所牽掛,便沒有真正教他這些術法,只是傳授了一些卜卦堪輿,趨吉避凶的基本法門,以便下山後可以以此謀生。
真正說起來王道人其實只能算是茅山的外門弟子。
王道人的師傅楊成子,道號——青衣道人,常年一席青衣長袍,故以青衣為名,成年以後的楊成子更是一個長相俊秀,盤髮束冠的沉穩男子,一身青衣氣質脫俗。
說是王道人的師傅,收徒之時王道人已有二十八歲,楊成子才十六歲。
楊成子和王道人不一樣,自幼生活在道觀之中,乃是師祖廣元道人下山伏魔之時,一對山村夫婦臨終所託,那一年楊成子四歲,廣元道人一百一十八。
師祖本想將此子託付給一家喪子的富庶人家,也算是一個好的歸屬,但廣元道人卻發現楊成子異於尋常小孩,爹孃被妖物所害,雖然死在眼前,卻鎮定自若,有一種看破世事的泰然,抱入懷中更是發現此子氣息雄渾,呼吸緩慢,小小年紀便心如止水。
心中疑惑萬分,雖已一百一十八高齡,著實看不透眼前這個四五歲的小娃娃,於是改變主意把楊成子帶上了茅山。
楊成子上山之後便和師兄弟們一起學卜卦堪輿、煉丹、悟道等基本法門,修身養性到了十四歲,廣元道人羽化,才正式拜入茅山掌教,太原真人門下,修行陰陽之術。
王道人本可前去拜請師傅青衣道長楊成子下山處理此事,但奈何路途遙遠,來回兼程需十多天,事態緊急,沒辦法才上山尋找隱世高人。
至於這個道士的來歷,知道的人不多,至少王道人並不知道這位高人到底是誰,他只聽老一輩說過,十五年前一個通曉陰陽之術的遊方道士和一個佛法大能為了困殺一個修煉邪法的邪術師而到了這個地方。
這一戰,邪術師自知不敵二人,一路打一路退,退了足足有百里,最後被那佛法大能打成重傷,倉皇逃走,遊方道士卻間接害死了陳家鎮上的一對夫婦,佛法大能也因為這對夫婦身受重傷。
這個遊方道士最後就沒有離開陳家鎮,而是歸隱了陳家鎮後面的這片山林之中,不問世事,對於這個通曉陰陽的道士,王道人也只知道這些。
一陣沉睡,陳三一魂已在千里之外,脫離了身體,陳三沒了痛感,依稀記得失去意識之前,看到陳馨為他流淚,他伸出手想摸摸陳馨的臉時就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伸手不見五指,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也沒有聲音傳來,鳥叫聲、水聲、風聲、說話聲、什麼都沒有,在這種黑的不能再黑的地方,陳三自然是嚇得差點沒抽過去。
忽然屁股下面亮了起來,唧唧唧唧的聲音傳來,陳三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仔細看去竟是一個竹屋,一個很大的竹屋,幾乎所有東西都是用竹子做的,連地都是用竹子鋪的,桌子上有竹筒做的茶杯和茶壺,床上有竹子編的竹枕,竹蓆,應有盡有。
竹屋裡有很多小擺設,都是一些娃娃手裡玩的小玩意,屋中間還有一個竹子做的小竹馬,窗外一縷翠綠的竹葉探進了屋子,朝著屋外遠遠望去,一望無際的翠綠映入眼簾,很是精緻的一個竹屋。
陳三轉頭想看後面的時候,被突然蹦出來的一張臉給嚇的一個激靈。
那張臉就緊緊貼著陳三的臉,陳三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才看清,是一隻金絲猴,這猴子也是順著陳三退後的步子盯著陳三,蹦起來後一屁股坐在窗邊,並沒有挪步動彈,陳三緩過神來忽然一愣,那猴子看得見自己?
自己現在只是一縷魂魄,陳馨,王道人都看不到自己,這猴子竟然能看到他?莫非猴子成仙了?心裡不敢相信,猴子竟然是神仙,還以為找到救星了,剛想跪下叩拜,門口便出現了一位布衣老頭。
老頭穿著質樸,但是非常乾淨,一眼看去臉上皺紋不少,頭髮白了一大半,給人感覺已是古稀之年,但眼神通徹透亮,眉宇之間散發著縷縷的浩然正氣,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陳三揉了揉眼睛,剛才並沒有看到這位老頭,何時出現在門外的,還以為眼花了。
老頭氣定神閒的走進了屋子,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閉著眼細細的品茗了起來。
“你醒了?”
陳三疑惑的看著老頭,以為老頭是在和猴子說話,所以並沒有回話。
老頭擰著眉頭看向陳三,又問了一句,“睡的可好?”
陳三才知道老頭原來是在對自己說話,那個激動,結結巴巴的回道:“我…你…你看的到我嗎?我這是怎麼了?我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