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伊蓮娜小姐的傲嬌性子又顯露了出來。
她的道歉說不出口。
她的坦白也不想讓任何人聽。
縱使那是一位聽人告解司鐸。
“不要覺得羞愧,孩子。”身邊的中年司鐸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我並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這裡是教堂,只有——”
“您明明知道我是誰的。”
安娜溫聲說道。
現在教堂已經到了要關門的時間。
若非認出了她,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安娜,如果是遊客的話,參觀時間已經結束了?
“神職人員不應該撒謊,對麼?”女人問道。
“我知道您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主對……”司鐸的回答很有技術性。
“首先。新教不要求透過宗教人員和聖事與主建立神聖連結,只有天主教徒才要求。其次,我今天上午才對別人說過,我內心從來都不相信只要在懺悔亭裡說上兩句話,或者花錢買些贖罪券,就能洗乾淨自己的罪孽。最後,這裡是新教教堂,而您應該知道我是誰。如果您瞭解我的家族背景是什麼樣的,就會明白——若我是你口中虔誠的信徒,那我就絕不應該邁步踏足這裡一步的,不是麼?”
古板意義上的伊蓮娜家族的千金小姐並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就像英國傳統的王室成員,非必要情況,他們極少極少會出現在天主教的教堂一樣。
牧師第一次感受到安娜毒舌銳評的威力,他被反問的僵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讓您感到失望了。”
辯論小能手安娜側過了頭,看著可憐的中年人尷尬的臉,她揮了一下手。
“抱歉,不是針對您,我只是現在心裡實在有點亂。這不是一個您向我佈道的好時機。”
女人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
“麻煩請您離開一會兒好麼?最好把教堂的大門關上,我確實想要說說話,但並非是對主說的,我想,這種情況下,祂很難幫助到我,我也不需要祂的幫助。”
牧師繼續愕然的站在原地。
他了解一些對方的背景。
看到她會出現在這裡的那刻,他就很是驚訝,更讓牧師驚訝的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對方會說出這麼大不敬的話來。
呆愣了片刻。
這位不知心中是否一度報有“要是能和對方搞好關係,甚至把伊蓮娜伯爵吸引過來,弄不好過幾年能直接當上聖公會的本地主教吶”的心思的中年牧師失望的搖搖頭。
“我要去給菲律賓的信友們講話,二十五分鐘時間可以麼?我會鎖上大門。”
他還是從桌子邊拿出鑰匙,轉身邁步離開。
大門關上之後。
安娜站在聖安德烈大教堂寬敞的正廳裡踱著步。
那根碳纖維材質的抽拉式細手杖的杖頭頓在地上,噠噠噠,編織成一首關於糾結的樂章。
伊蓮娜小姐在聖壇前停步,抬起下頜,與十字架上的男子低垂的頭對視。
幾秒鐘後。
她輕輕搖頭,轉回了身。
安娜慢慢的走過去關了教堂裡的電燈,然後把手杖放在一邊。
她走在聖壇的旁邊,轉身背對著十字架,只面對著身前燭臺上燃燒著的蠟燭。
女人緩緩的單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