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瘦男子來到了呂一品的桌前,呂一品忙正襟危坐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男子不禁眉頭大皺,明白這將又會是一個刺頭!手指一敲桌面,口氣不善道:“你是學苑哪個班裡的學生?”
“呃……”這下可是把呂一品給問住了。昨日裡父母卻也只顧著開心高興,並沒有告訴呂一品文牒上的內容!而呂一品以為來到這學苑之中便會有人引導,可誰曾想一個招呼自己的人都沒有,這才有了現在這種情況。
“怎麼,不敢說?”矮瘦男子臉上已有怒容,擾亂學堂秩序與不尊師長乃是國子監中的大忌!這一點就算是王室血脈也不敢去觸碰的。因為這一條乃是大昱老相蔡遠上書昱王欽定的!可謂是學苑之本。
呂一品向著矮瘦男子躬身一禮,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回先生的話,不是不敢說,而是學生真的不知應該如何去說。”
呂一品從隨身的包裹之中翻出文牒,遞向矮瘦男子:“先生,這是學生昨日剛剛收到的學苑文牒。學生尚未識字,而父母雙親在開心之餘卻又忘記告知學生,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發生,還望先生勿怪。”
“哦?”矮瘦男子看著手中的文牒,眉頭這才漸漸鬆開。不過口中卻還是說道:“但這也不是你隨便佔據他人座位的理由。”
“這事就要感謝範許同窗了,是他剛才見我在學苑門口久久停留,不知下一步應該走向何處,這才把自己位置讓給我的。”呂一品看了眼範許,意思很明顯。
“範許,是這樣的嗎?”矮瘦男子對這樣的話自然是不相信的,可他卻也說不出什麼來。按照學苑規矩,新生入學自當有先生安排好一切的。可是就在開門之即,院長緊急召見,這才造成了這一工作失誤。
而他所指的這個院長正是老相蔡遠!老驥伏櫪可謂是志在千里,對於大昱的下一代,蔡遠是寄於了最大的希望。
呂一品的話與眼神範許收到了,矮瘦先生的問話他同樣也聽到了。此時範許就要哭了,小小孩童還沒有從剛剛的陰影裡出來便又一次陷入了旋渦之中。
範許只能悲慼點頭,聲音之中透著哭意:“嗯,是的先生。”
矮瘦男子搖搖頭,這孩子算是廢了。合起文牒,道:“呂一品是吧?”
“是的先生。”呂一品聲音乖巧,一邊回答一邊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心中有預感,應該是要到了要走的時候了。
“跟我走吧。”
果然,矮瘦男子轉身向著門外走去,最後在學堂中留下一道聲音:“你們先溫習昨日功課,回來後抽查。”
在一片哀嚎中,呂一品隨著矮瘦男子敲開了剛才的學堂。
來到一處學堂之前,這裡面已經有先生在授課。不過,在先生授課的聲音之下竟還隱隱有交談之聲傳出。矮瘦男子鬆開的眉頭再度微微皺起,冷哼一聲這才輕叩堂門,示意授課先生出來。
“大掌紀,您有什麼吩咐?”先生從門內小跑而出,面目激動,言語之中竟然多有些諂媚之色。
呂一品看看矮瘦男子,沒有想到這不起眼的矮瘦男子竟然還是負責學苑紀律的掌紀先生,而且還是大掌紀!也難怪眼前這名先生滿臉諂媚,聽到傳喚就直接小跑著出來了。不由得,呂一品對這名先生也是輕視了幾分。
“荀正,這是你學堂的學生,帶進去吧。”身為大掌紀的矮瘦男子顯然並不想與眼前的荀正有過多的交談,直接把文牒遞出便轉身離開。
“大掌紀您慢走!慢走啊。”荀正點頭哈腰目送大掌紀遠去,這才把身軀挺直,笑容一點點收回,化作了一臉的平靜,低頭看向了手中的文牒。
呂一品愣住,這人的每一分表情變化都發生在了他的眼前,讓他一時之間竟分不清到底哪一張才是眼前之人真正的面孔。
在大掌紀面前是裝作諂媚討好?還是此刻在呂一品的面前刻意顯露長者風範?
呂一品心中沒有答案,耳邊就聽到荀正略有不滿地聲音傳來:“還愣著幹嘛,跟我進來!”
原來在呂一品分神的時候,荀正已然收起文牒轉身往回走去了。呂一品忙跟了上去,一同進入學堂。
國子監中的學堂建築風格都是統一制式,除了學堂前面的花草不同之外,還有堂上的匾上題名不同。
荀正的聲音裡似乎沒有多少的熱情,向著一處空位一指,便自顧自地回到了匾額下的自己的座椅之上:“那邊有個空位,以後你就坐那裡吧。”
匾額上書三個大字:啟蒙堂。
可惜這三個字呂一品並不認識,砸吧砸吧嘴便收回目光,順從在坐在了那處位子之上,開始了他的第一堂課。
所謂啟蒙,也就是在先生的引導之下一遍遍地朗讀一些格律文章,以致能夠背誦下來。最後再一個個對應著,把其中的文字書寫下來,達到識文斷字的目的。
只聽先生荀正搖頭晃腦地在上面一句沒一句的帶領著,下邊一個個的小學童們有樣學樣跟著搖頭晃腦地背誦著。呂一品感到很有意思,也跟著搖頭晃腦地朗讀起來。
荀正:“天地玄黃。”
眾學童:“天地玄黃。”
荀正:“宇宙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