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前邊的一個瘦的和一個胖的身影在月光中抖動著身子,早就被潭影空一手拿著一把劍架在兩人的脖子上。初九趕緊上前,將那兩人用手中的紅繩一起綁了,解開了一個麻布袋子,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捆在裡邊,便將手中的紅繩交給了潭影空,她自己將那少女隔空移回了廂房之中。
“恩人,是你,你又救了落落。”少女一醒來便上前握著初九剛剛施完法的手,恬靜的臉龐上居然是驚喜單純的神色,“對了,恩人,落落上回還未曾問恩人你叫什麼名字呢,可多虧了你,落落才能見識如此有趣的人間。”
“慢著,我方才救了姑娘你,是不假。可……”初九抽回了手,瞄了旁邊看戲的潭影空一眼,見他不語便離開了床榻,拂過拂塵後是一臉的嚴肅,“恰巧路過罷了,施主不必如此。”
“恩人,你該不會也以為落落瘋了吧,落落沒瘋。落落還記得在一千年前是恩人你給的玉液才使得我可以修煉的呀,”她急著起了床,下去再次握住了初九的手,眼中盡是著急的神色,“恩人你只需見了落落的原型便會記起來了,只是,我既恢復不了原型也無半分術法。”
這時,初九才將術法凝聚在了自己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處,而後一臉茫然地看向潭影空,說到:“她的體內有一個由桂花精修煉而成的魂魄。”
一年前的一個十五月圓之夜,護國禪寺後山的枯井中,一株桂花藉著照入井中的月光“咻”地一聲化成了一個五官還不清晰的女子模樣。
“再等些時日,我估計就能去人間轉悠了吧。”
她看了一眼自己漂浮著的腳,還不知此時的自己只是一縷修成精的魂,千餘年了,她看著透落井中的清冷月光,今日竟然多了些許歡喜。自她從那月宮之中掉落凡間,又再次掉落井中,也快一千多年了,聽聞人間是要有名字的,那她便叫落落好了。
正抬頭之際,一個黑影從井口擋住了她的月光,她驚地大喊了起來,卻還是無奈地被掉落井中之人壓了下去,她的臉開始和掉入井中的女子重合,而後整個魂都與女子重合了起來,她驚慌大喊著要出去,卻在二者合二為一之時暈了過去。
井口外面一瘦一胖的兩個黑衣人,本欲上前檢視,卻在聞到井中傳出的奇怪聲響時被嚇軟了腿,趕緊拔腿就跑。
等她醒來已是來年桂花飄香的八月初了,一旁替自家小姐擦拭手臂的小南連忙跑出門大聲喊到:“二小姐醒了,醒了。”
如此,落落便見到自己面前圍了一堆人,突然想起自己的臉還沒有修煉完整,忙用袖子擋著自己的臉,一邊退回床角一邊說到:“落落的臉還沒有好,等我的臉補好了再和你們玩可好。”
松老爺聞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最疼愛的女兒自打從護國禪寺後山的枯井中救回,便一直昏迷不醒,如今好不容易醒來了,卻成了這幅模樣。
“女兒呀,你可認識為娘呀?”風姨娘上前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再慢慢地扯掉了她擋住臉的衣袖,“子落呀,你醒來便好,臉上這道疤痕為娘和你爹爹定會尋大夫為你去掉的,你莫要擔心。”
“疤痕?”落落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五官定是極為清晰的,轉而驚喜地看著眼前極為著急的婦人,伸手說到:“娘又是何意呀?”
風姨娘正心痛落淚之際,松老爺過來扶住了她的肩膀,落落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們,摸著自己的臉說到:“你不說落落也猜得到,你們定是極為喜歡落落之人對不對?”
說著她又一把握住了心中有些欣慰的風姨娘,摸了摸自己的臉說到:“我能不能瞧一瞧自己的臉呀。”
風姨娘示意小南拿了銅鏡過來,落落仔細端詳了一下這臉,與嫦娥姐姐清冷哀愁是不一樣的,貌美中似乎有著些許她說不上來的東西在其中,唯一不足的是,左邊的臉頰上有一道細小的劃傷後留下的疤痕。
正當眾人以為平日裡最為注意儀表的二小姐要發火動怒之際,那人卻十分欣喜地說了一句“真好看”,眾人詫異之際卻也不敢多言,風姨娘愁眉緊鎖地看著松老爺,有些哽咽地說到:“子落這般,今後可如何是好呀?”
“我是落落,不是子落呀?”
後面的丫鬟面面相窺,心中自然知曉自家二小姐平日是個知書達理的恬靜女子,定不會今日這般歡脫,如今看來,二小姐不僅是摔壞了腦袋不記得事情了,如今還瘋了不成?雖然心中有數,礙於主人在場,都不敢出聲。
“風兒,你莫要擔心,大不了我們便養子落一輩子。”
如此,松老爺便吩咐下去,此事不可對外聲張,可才過了一個夜晚,這松府二小姐松子落掉井瘋了的訊息便傳遍了整個南啟城。松老爺便召集了昨晚的眾位丫鬟,見她們嘴硬都不開口,便全數都打了十大板子。
“我松府還是有規矩在的,你們今後若是再給我嚼舌根子,便全數賣到窯子裡面去。”
眾丫鬟聽言,都嚇到不敢言語,松老爺才鬆了一口氣,便見自家女兒捧了一盞茶遞到了他的面前,用如同往常一般的語氣說到:“爹爹,如此小事不值得您生如此大的氣,如今女兒也醒來了,您和姨娘該放寬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