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獵前一日,陶陶勁裝而至,面色凝重說要趕回長安。采苓識他十年數載,知道他凡事愛往好處想,從來是嬉皮笑臉的樣子,定是遇到棘手之事,卻還是打趣道:“可惡的靜和!她將你玩壞了是不是?”
“姜少!”陶陶凝眉責道,“別不正經。”
“同你如何正經?”采苓掩住笑意,“到底發生了何事?”
“萋萋病危,恐不久於世。父親同我請了聖諭,特許回京。”陶陶低著頭不肯看采苓。
采苓只覺心中墜痛,那抹笑容還凝在臉上,彷彿再也收不回,打小的玩伴,令她自愧不如的天之驕女,如何這般薄命?“我可否同你們一起回京?”片刻後,她落著淚問。可是此等急事,他父子兩人自當策馬馳騁,她若隨行必是拖累,連忙道,“寶和林的姜太常素來醫術了得,興許值得一試。”
陶陶再抬眼已是愧疚感激難辨,攬過她的肩膀,附在采苓耳旁道,“明日春獵,報病勿往。”
采苓愕然,回神時他已轉身行了數步,可此時人卻站著沒動,原是迎面而來的靜和公主,正展開雙臂要擁抱他。
“公主!”勁裝的青年拱手道。
“陶哥哥果真要離本宮而去。”靜和嘟著粉唇,旋旋欲哭。
“舍妹病危,趕著回京見上最後一面。”陶陶說罷,從其身側而行。
靜和動作極快,一把從後面攔腰抱住陶陶,小臉蹭在他結實的後背上,“本宮如何捨得你?”
陶陶嫌惡地掰開她的手指,頭也沒回大步流星朝前走去,很快消失在拐角。
“公主請自重。”自家道中落,采苓向來讓著靜和,避免與之交惡,如今卻冷臉喝之。
“本宮行事還輪不到你一介罪臣之女教。”靜和昂著頭冷笑。
“公主行事大膽自然不需我教。”采苓面色如常,“不過有句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屋裡的那把火放得可還暢快?”
“你膽敢汙衊本宮!不想活啦?”靜和故作鎮定,指著采苓鼻子道。
采苓冷笑,藏在袖中的紙舒展開來,竟是字字以血書成,“達貴臨死前傳書一封,我只粗看一眼,好像是說公主近侍曾找過他,共商縱火之事,他雖有歹心卻不敢殺人,遂將之回絕……”
話猶未完,靜和怒道:“笑話!父皇和三哥才不會信一名罪該萬死的奴僕之言!”
采苓亦是冷笑,“聖上和太子殿下縱是可以不信。那被禁足的八皇子又會如何?聽聞達貴七歲入宮,跟在八皇子身邊數載,主僕情深,以血為書,知第莫過姐,你說說他信不信?”
“你!”雖是指責卻已失了許多氣勢,只問,“你要如何?”
“巧了,公主這句話正是我想問的。”采苓冷聲道,“次次針對,你不累麼?”
“本宮……以後自當離你遠點。”靜和頹道,忽然揚手來搶采苓手中的血書,漫雲忽至,將其隔在半丈之外。
“公主是不想要這最後的機會。”采苓冷笑。
“你肯放過本宮?”靜和愕然。
采苓將血書收入袖中,“既我與明月無恙,自當將此事作罷。”
“你記住所說的話,不可失信。”反倒是靜和警告道。
采苓忍住心中厭棄,冷聲道:“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