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江小小安頓馮娜把虎子放到客房。
他們家三室一廳,本來一間臥室是她和宋莫庭的,湯圓就和他們一起睡,沒辦法,這小子每天到了夜晚就自動爬上他們的床。
一點也沒客氣過。
不讓睡,就會各種撒嬌賣萌。
當然萬不得已,人家還會鑽到白依依姐姐的被窩裡,反正讓他自己睡,沒門兒。
另外一間就是白依依的房間。
空出來的那一間現在正好給虎子睡。
看著孩子睡得很香。
馮娜落下淚來。
“哭什麼?”
江小小遞給她手絹。
馮娜擦乾眼淚。
“小小,其實你應該已經猜出來了。虎子不是我的弟弟,虎子是我的兒子。在農場當知青的時候,因為不小心落水,被虎子他爹救了。那會兒我要是不嫁給他,風言風語就能讓我在農場活不了!
最後沒法子,我就和他結婚了,當時也以為自己再也沒有回城的機會。生了虎子之後我是後悔死了,根本沒想到虎子居然是兔唇。
後來聽說要恢復高考,我想高考回城,可是虎子他爹不同意,家裡公公婆婆,小叔子大伯子沒有一個同意的,他們生怕我回了城之後就跑了。
可是我還是偷偷摸摸自己去參加了高考,也算是我運氣,我終於考上了。拿了通知書的時候,虎子他爹是準備把我捆了,把通知書撕了的。
我拿刀壓著自己脖子,跟他說他要是敢這麼做,我立刻就死給他看。我拿著通知書回城。一直瞞著這件事,我不敢讓人知道。結婚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有一個兔唇的孩子,這件事被人知道之後。
恐怕風言風語都能讓我在醫學院待不下去。我努力的學醫就是想要有一天能給自己的兒子做手術,能讓他光明正大的在別人面前生活。可是現在我沒勇氣,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承擔這些的風言風語。
誰知道虎子他爹還是來了。他知道以我的個性,不可能妥協,不可能跟他回去,他故意把孩子扔給我。就是要讓孩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所有人知道,讓我沒臉在醫學院上學。”
馮娜捂著臉哭起來。
馮娜的無助,江小小理解。
這個時代很多人狹隘的眼光和無所不在的流言蜚語會讓一個人活不下去。
很多人隱瞞自己生子生女,自己結婚的事實,就是因為人言可畏。
馮娜就是個普通女人,嚮往美好生活的女人,不說她的追求很自私,這個時代造就了很多這樣的人。
江小小沒理由鄙視他們,更沒有立場討伐他們。
她如果不是重生,自己也許還不如馮娜,有什麼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聲討別人?
“別哭了,現在你該想想怎麼辦?不是哭,哭不能解決問題,這件事情肯定不能拖下去,你是要離婚,還是要自己照顧孩子,或者你準備回去?
總要有一個選擇。”
江小小知道自己冷酷。
這話說的太無情。
可馮娜沒時間哭泣。
劉大牛把孩子扔下,不就是篤定馮娜不會拋棄自己的兒子。
虎子的情況更讓人無法把他暴露在人前。
這是一道兩難得選擇題。
虎子要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孩子,劉大牛應該也不會這麼狠心把孩子扔下。
也許是心底對於這樣的孩子,被人奚落嘲笑的生活也厭煩,更是處於一種報復心裡,自己不好過,馮娜也別想好過的想法。
為了是什麼,虎子也不可能在江小小家裡住一輩子啊。
馮娜必須做一個安排。
馮娜無助的左手捏著右手,眼神惶恐,望著睡著的孩子,圍巾因為孩子睡著已經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