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安喜真的很想再擠出來兩滴眼淚以示難過和不捨,但隨即她意識到這的確是最好的結果。
虞以安對她徹底失望不再糾纏、得到了鄭顯的訊息、盤纏足夠、賜婚旨意還沒下。
她現在出走,天時地利人和。
她馬上就要擁有自由了。
看著那扇門,安喜幾乎可以想象的到虞以安正在以怎樣的表情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希望她痛哭流涕,希望她像個被人拋棄的小狗狗一樣過去搖尾乞憐。
她想,可是她不能。
院子裡的人兒看上去只是怔愣了一瞬,便扭頭走出了院子。
在轉過身的一剎那,在這個院子裡有兩個人同時淚如雨下。
小北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收拾東西,時不時的會抬頭看一眼一回來就吩咐自己收拾東西準備離京後便坐在窗邊看著月亮的小姐。
和剛進屋的小南使了個眼色,卻見對方搖了搖頭。
兩個丫頭都知道此番行事一定是與七皇子有關,問小姐見她毫無反應,小南便去了趟七皇子府想問清原委——畢竟小姐胡鬧她們做丫頭的不能跟著一起不是?
小南卻連七皇子府都沒進去,平日裡雖然有些臭屁但對她二人總體來說還算是和顏悅色的苦弗像尊門神,黑著臉色將小南擋在了外頭。
眼泛憂色的瞅了一眼托腮坐了兩個時辰一句話也未曾說過的安喜,小北拉了小南一同退下了,她覺得安喜需要獨處。
安喜側坐在貴妃榻上,胳膊肘子擱在冰涼的窗臺石板上,雙手托腮看著泛著寒光的月亮。
虞以安曾說過她像是他的月亮,那她在虞以安心中是不是也如此皎潔無暇又獨一無二呢?
用手指輕輕擦乾眼下積攢的淚水,不願再去想這件事,洩憤似的把自己砸進柔軟的床上,一閉眼卻還是虞以安那張稜角分明的臉。
她從前覺得自由最重要,只要完成了原主的心願,她就能成為真正的、獨一無二的安喜,從此遠走京城,快意恩仇,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用考慮禮節,不用權衡利弊,開個酒樓當自己的老闆,在過往客人中找個稱心的男朋友。
可是,他說要娶她啊。他說要八抬大轎迎她入府做唯一的正妻,他甚至提早幾年就在準備婚房。
雖然她十分確定那些都是給原主的,無論是愛意還是深情,是認真還是忠誠。
虞以安是安喜的騎士,安喜是虞以安的公主。但是一切與她無關。
他滿心都是自己,而自己卻永遠把自己的快樂排在他的之前。
如果趁著還沒賜婚,帶上小北小南遠走,她會快樂一生,再也不牽扯進京城中的是非恩怨。
可她現在一點也不期待。
她設想過許多次自己獲得身體的全部掌控權後要過的生活該多麼美好,但是此刻她忽然意識到一件非常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她想要的就是虞以安。
“騰”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連外裳都沒拿便衝了出去。
也許事情還是可以挽回的吧。
七皇子府的大門早就已經關上,僕從們在燈火搖曳中低聲忙碌,顯得格外靜寂。
毛在房樑上看了一眼門口——苦弗盡職盡責的黑著一張臉守在那兒——撇了撇嘴,低下身子退了幾步便運起輕功,按照今天白天的記憶往後院衝去,虞以安為他們成婚修的清熹閣就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