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劉景鈺與宋別離都不敢立刻止步,仍舊讓隊伍保持著急速行進,又繼續賓士了一個多時辰,看到大家都顯疲態,才下令止步,停下休息。
無論是刀王府的神刀衛還是青湖劍門的眾修士,都已奔行多時,期間還經歷過一番大戰,真元消耗不小,精神也略有疲憊,早就應該停步休息,打坐恢復。
但是兩家隊伍的幾個煉神巔峰卻沒有絲毫的放鬆,馬上聚在一起商議對策,刀王府這邊以劉景鈺為首,有四大統領和兩位劉氏高手,而青湖劍門以宋別離領頭,向垣和洪熙兩大真傳弟子都在,還有五個外門長老,其中就有馮硯在內。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商議的,聲音很小,稍遠一點就聽不見,甚至可能還用上了元神傳音,但顯然拿不出良好對策,一個個都表情沉重,臉色不佳。
齊安盤膝坐在沙地上,卻沒有打坐恢復,他體內有著噬靈妖火可以自行修煉,本身的真氣也要比同境界修士渾厚幾倍,只要不是施展【魔刀】那樣的耗氣大招,對他來說就不痛不癢,續戰能力非常之強。
況且,他奔行之時多半是動用肉身之力,真氣消耗極小,就更加沒必要進行回覆。
齊安略顯呆滯看著前方,目光有些失焦,嘴唇卻微微顫動,似乎在嘮嘮叨叨地碎碎念著,聲音極低,有如蚊吶,除了他自己,恐怕沒有別人能聽清。
公羊綺玉與齊安都是裂天衛隊的成員,彼此就在左近,離得不遠,無意中發現他神神叨叨的模樣,雖然因為頭盔阻隔看不清面容,也見不到他的嘴唇翕動,卻也發現不對勁,便開口問道:“你怎麼了?中邪了?”
聽到問話,齊安略微晃動了一下腦袋,並用手指探入面盔的開口縫隙揉了揉眉心,才悠悠答道:“我在思索這個陣法。”
公羊綺玉不禁笑道:“難道你還懂陣?妄想破陣而出?”
“那倒不是!”齊安認真地回答著。
他所說的“不是”,是指自己無法破陣,而聽在公羊綺玉耳朵裡,便以為他承認自己“不懂陣”。
實際上,從遇到沙塵暴開始,齊安便一直在觀察這個黃沙大陣,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放棄,並且他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點頭緒,卻總感覺差了點什麼,就像是隔著一層油紙看東西,朦朦朧朧,有了一個大概的影像,卻又無法完全看清。
若是能夠抓住這個頭緒,不說能完全破陣,最起碼就有了一線生機,不會被困死在這個黃沙陣中。
看清楚陣,和能夠破陣,是兩個概念,前者是找準了弱點關鍵,可以憑之脫離陣法,不受其害,但陣法仍在運轉,不受阻礙;而後者難度就要大得多,需要完全掌握陣法脈絡,對此陣瞭如指掌,不需以力破法,僅憑技巧便可輕易破去,使陣法完全失效。
當然,若是實力強橫無比,也可採取暴力手段強行破陣,也就是所謂的以力破法。
這就好比,將一群凡人矇住雙眼,關進生鐵鑄造的籠子裡,有人能找到籠子最大的縫隙,縮手縮腳地從裡面鑽出來,這是脫陣;而手巧之輩,僅憑一根細小鐵針開啟門鎖,令鐵籠失去禁閉之效,這是破陣;但如果其中隱藏一個實力強大的修士,便能直接出手打破籠子,令其四分五裂,這是以力破法,強行破陣。
以齊安之能,肯定談不上以力破法,亦不能以巧破陣,最有希望的便是找準陣法弱點,尋隙脫陣。
他曾經獲傳三絕老人的【陣解道經】,參悟了許久,對陣法的理解還遠在五聖宗的戚為繼之上,以戚為繼的認知還看不出什麼,但齊安透過不斷觀察,再結合自己的所學理解,已經隱隱約約摸到了一點頭緒,只隔著一層窗戶紙而已。
齊安知道,世間一切陣法,都講究一個陰陽平衡,生死相通,如此才能迴圈往復,長存不息。
簡單來說,就是所有的陣法都有破綻,既有死,又有生,不可能不留一點退路,若凡事都做絕,破壞了陰陽之間的平衡,那此陣便無法持久,不攻自潰,而齊安只需要找出那條隱藏起來的生路,便能脫陣離去。
“乾三連,坤六斷,坤艮屬土,乾兌屬金,而土生金,為火克……”
齊安仍在絮絮叨叨地輕聲念著,腦海之中飛速運轉,不斷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