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襲紫金蟒袍在嫋嫋的煙氣中隱現,男子正伏在案上翻看信件,屋中陳設極其尊奢,滿屋子的傢俱皆是用仙來州百歲金絲楠木製成,所用器物非金即玉。室內四角各放一盞紫金香爐,爐中燃的醍醐香,讓這慵懶的午後格外提神。
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映襯著屋中嫋嫋升起的菸絲,宛如海市蜃樓,讓人如浸仙境。
那人從案上堆積如山的信函中,拿起一封用細絹封好的信件,這些都是他的書友們寄來的,他定睛在細絹上繡著的圖案上,微微發呆,嘴角不經意的抿出一個笑。
此人年歲不足三十,觀其貌,偏瘦,身著一襲繡著金色蟒紋的綾羅亮綢紫袍。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曉花,一雙烏靈的眼眸中散發出如沐春風般的光。
那一頭烏黑的鬘發整齊的梳理於頭頂,頭頂盤好的髮髻上套著一頂白玉冠。
他用手理了理額間那縷,因低頭而散落的頭髮,然後繼續翻看那封信件。
觀天下,能著這紫金蟒袍之人,這帝臨國除了他!——帝臨國唯一的親王。
寧王:龍銘,當今天下大帝:龍羲,胞弟。
龍銘雖貴為親王,卻無心政務,平日裡從不出府,將自己獨自關在府中寧心閣內,一心著書。
相傳,他私人收藏的古籍珍本,比之帝臨城藏書苑也不遜分毫。
龍銘堪稱當今天下曠世奇才,與那周遊東海諸島尋仙的陸郎齊名,堪稱“帝臨雙璧”。
他三歲識文斷字,八歲便將藏書苑中的書籍閱了個七八,十二歲就能翻譯古籍,十六歲著第一本書,二十歲周遊西域三十六佛國尋經。
如今,他根據佛經中的溯源所悟著成《梵花夢》,風靡天下,深得少男、女追捧。
“稟,寧王殿下!”門外忽聞女子輕奏。
寧心閣內一片寂靜,許久許久,這座閣樓彷彿無人般寂靜無聲。
閣樓外的女子也不再有聲息,雙手抱拳躬身行禮,立在原地。
時間宛然流轉,小樓彷彿凝滯一般,春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石階前站立的女子,猶如皮影戲裡的剪紙人一樣,沒了繩線的操控,定格在那裡。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輕輕的將那封用細絹封好的書信闔上,食指不自覺的在細絹上摩挲兩下,一拂袖,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無心,有何事稟奏!”只見寧心閣二樓的廊前站著一個膚色白皙纖瘦的紫衣身影,他一隻手搭在白玉雕龍護欄上,往下凝視。
“稟寧王殿下,帝家差人請殿下登凌雲宮,有要事商討!”無心姑娘並未抬頭,躬身俯首行禮,身上的緋紅色大袖衫早已溼透。
男子凝視著遠處的一棵海棠樹,伸出右掌接住順著房簷“滴答”下落的雨滴。
雨滴漸漸在掌中匯成一團,那雙白皙纖細的手悠悠的翻掌,幾條涓流順著手掌上的掌紋滑落。
“備車!”龍銘一拂紫袖,輕握拳,背起右手轉身朝著屋中走去。
“諾!”空留下的無心姑娘,抱拳倒退三步,轉身朝著來處走去。
無心姑娘沿著來時花崗岩鋪成的石板路徑直走上石橋,她絲毫沒有流年園內的景緻,石橋盡頭一個轉身,身影隱沒在一座假山後。
幾個兜轉又出現在遠處的一叢石蘭旁,隱約可見一襲緋色身影倒影在湖水中,就這樣隱約中沒了身影。
遠處白玉雕花牌坊下站立著兩行人影,牌坊上的匾額上游龍驚雲雕刻著幾個大字——寧心閣。
兩行人影分別立於牌坊外兩側,撐著紫錦繡蟒華蓋,端著托盤候在原地,見無心姑娘從園中走出,一個個站的筆直,等待她走出牌坊外。
無心姑娘走出白玉雕花牌坊後,兩個站在前面的綠衣少女緊忙迎了上去,一人撐著一把絲傘為其擋雨,一人從一個托盤中取上一條羊絨方帕為其擦拭身上的雨水。
“清風備車,殿下今日出行!”無心姑娘面無表情,目光嚴肅的吩咐。她雙手微抬,任由一名婢女俯身為其擦拭。
龍元二十一年,寧王命人在王府中興修一座新園,耗時二年,取名:寧心閣。
園成後寧王搬入寧心閣,日常寢居於此,後立下規矩,寧心閣內只允常侍無心姑娘一人可以進出,他人踏足寧心閣半步——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