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先贊把碎花小鱷帶回來之後,明亮對她使用了催眠術,在精神世界的最深層為她進行校正。
當時夜已經很深了,門診樓一片死寂,沒有半點聲音干擾。明亮催眠不借助任何東西,比如鐘擺或者音樂,她只用語言。
這是明亮第一次給碎花小鱷進行真正意義上的治療。老實說,她沒抱多大希望。
她望著碎花小鱷兩眼之間,開始慢悠悠地說話——
天上一片大霧……
地上一片大霧……
到處都是白花花的大霧……
你看不清我了……
我看不清你了……
我們都是白色的兔子……
大兔子死了……
二兔子死了……
三兔子死了……
四兔子死了……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死了……
七兔子死了……
八兔子死了……
九兔子死了……
十兔子死了……
十兔子其實就是大兔子……
大兔子死了……
二兔子死了……
三兔子死了……
明亮的聲音越來越小。
一般說來,不出三分鐘,治療物件肯定陷入意識模糊狀態,但碎花小鱷不同,她一直恐懼地瞪著明亮,這種緊張是一種抗拒。
十多分鐘之後,碎花小鱷的眼神才開始慢慢渙散,如墮五里霧中。
明亮輕輕給她鬆了綁。
為了找到精神上的病灶,往往是施術者問,受術者答。明亮卻不需要碎花小鱷說太多,她天天看碎花小鱷的大腦監控器,那裡面呈現的其實就是她的潛意識世界。
在催眠狀態下,明亮靜靜地說,碎花小鱷靜靜地聽,就像一個母親耐心地給孩子介紹這個世界:天在上面,地在下面。那綠的是草,那紅的是花。乘州是個城市,你家住在城中央……
碎花小鱷緊閉雙眼,似乎在痛苦地分辨著這些常識。
突然,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1。”
明亮愣住了。在催眠中,施術者控制著一切,受術者是徹頭徹尾的被動方,只要施術者不提問,受術者絕對不會主動張嘴,可是,現在碎花小鱷說話了!
明亮試探地說:“是的,1完了是2。”
碎花小鱷依然閉著眼,又說了一遍:“1。”
明亮說:“你想說什麼?”
碎花小鱷又說:“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