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的鬧鈴是關了的,清歡還是被室友從被子里拉了出來。
“清歡清歡,你快起來,那個超帥超帥的肖致學長找你!”
清歡一個激靈,瞌睡都跑到九霄雲外去了,搖著室友問:“你說什麼?誰找我?”
“肖致學長啊,就是那個海岸線樂隊的主唱,媽呀太帥了!對了你手機怎麼關了?他打的我們宿舍的座機。”
清歡眯著眼睛將手裡從枕頭下面翻出來,又按了開機鍵,想要回個電話,卻發現他根本就沒有肖致的聯絡方式,那他是怎麼知道宿舍電話的?
換衣服,再換衣服,磨蹭,再磨蹭,終於被室友推出了門。到達約定地點,肖致已經等在那裡了,清歡鼓了鼓勇氣,上前問道:“你怎麼找我?有事嗎?”
肖致撓了撓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說:“是,是有點事,我們走走?”
清歡點頭,兩人順著操場草坪外的跑道慢慢走,肖致問:“對不起,不過我還是想問你,我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清歡望著跑道外圍的鐵柵欄無波無瀾說:“也沒什麼,既然忘了還問這些做什麼?”
肖致停下腳步,看著不遠處的清歡,眼裡閃過一絲痛楚,他說:“其實,我也覺得像是認識你的,可是,我高一之前那個暑假出了車禍,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清歡腳步驟停,轉過身呆呆地望著肖致良久,好像沒有明白他在說什麼,歪歪頭問:“你,你開什麼玩笑?”
“我問過我媽媽,我媽媽說我當時騎車去初中同學那裡送一件東西,結果被車給撞了,幸虧是小路,車開得不快。”
清歡緩緩鬆開被自己攥得生疼的手指,問他:“你是去送什麼東西?”
肖致從包裡拿出一張畫來給她看。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從醫院醒來的時候,書包裡就有這張素描畫,可惜被血染髒了。看到你我就覺得熟悉,這畫上的是你吧?”
畫上的人正是清歡,躺在病床上眯著眼睛。應該是那天他來看她,回去之後畫的吧!
他說過,會再畫一張給她,只可惜,後來就只在病房裡見過一面。
又想到那個如坐針氈如芒在背的下午。
“原來你不用一直看著我也能畫好!”
“什麼?”肖致卻真的全然忘記了:“這畫上是你吧?你好像,胖了一點。”
清歡卻笑了:“是啊,養胖了身體也好了。”
肖致:“哦!其實,我想問你,我們過去,是,是什麼關係?”
清歡又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可是有些難度了!
“其實沒有什麼關係,你想什麼呢?我們認識的時候是初三,才多大點啊!”
剛說完又捂住了嘴,為什麼要說“才多大點”?難道年齡大點就會有什麼關係了嗎?
肖致卻沒有想那麼多,只皺著眉說:“可是,我家裡還有一張你的素描畫,是你坐著寫作業的樣子,應該是在教室畫的。”
清歡說:“嗯,我知道,那是你準備畫了給我的,後來又反悔了說後面給我補一個。誰知道我就生病了,連考試都沒去成。”
肖致拍拍腦袋努力回想,還是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都不記得了。但是,我想應該是你住院的時候我又畫了一張吧,暑假想給你送過去,結果出了車禍!”
也許是,也許不是,至少此刻對肖致來說,面對的是陌生的清歡,那麼一切還有什麼深究的意義呢?
清歡擺擺手就要走:“沒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你還是要多休息!”
肖致想要點頭讓清歡回去,卻在她轉身的時候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我帶你出去玩玩吧,你才來,對這個城市不熟悉。剛好我們也敘敘舊!”
敘舊?我們又有什麼舊可以敘?清歡心裡明知道該拒絕,卻還是鬼使神差地點頭說了一聲:“好!”
此刻就站在面前的這個人是肖致,讓她如何去拒絕?
再後來,肖致又帶她出去過幾次,公園,動物園,遊樂場,還有湖邊。而海岸線的每一次演出,不管是在自己學校還是應援到別的地方,只要還在這個城市,不管多忙,清歡都會過去,有時候就坐在角落裡,靜靜地聽肖致唱一首歌。
他們算是什麼關係呢?狀似有些親密,卻因為隔著四年他記不起的時光,顯得格外疏離。清歡時常在想,如果說墨炫是她最信賴的人,那肖致就是她最想靠近的人!
一直到肖致大四,畢業前夕,清歡突然收到簡訊,海岸線要在新校區綜合樓前院舉辦告別演唱會,肖致通知她,如果沒有什麼事就來參加吧,他要畢業了。
清歡沒來由一陣心煩,看著宿舍外面被風搖來搖去的樹枝,原來,又是一個夏天來了!
人很多,清歡沒有提前去找肖致好讓自己坐到前排,甚至沒有回覆他簡訊告訴自己會不會過去。她跟眾多同學一起擠在後面,因為場地大且人多,清歡相信,肖致在臺上一定不可能看到她。
歌單都是排好的,雖然肖致是主唱,可也不全是他唱的,中間換人的時候,清歡看他不停地往人群裡看,試了幾次終於放棄,坐到一邊拿著水去喝。
夜幕漸漸深沉,演唱會也接近尾聲,肖致再次上臺,清了清嗓子,對著臺下大聲道:“最後一首歌,我要送給一位舊友!只不過很可惜,她好像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