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並不理解,愛與恨本身就是兩種無法分離的感情,沒有恨,哪來的愛。
只不過很多時候,愛像一副堅不可摧的鎧甲將人包的嚴嚴實實,恨並沒有消失,只是很隱秘的藏匿在連自己都無法看見的深處。
老僧是這麼回答葉雨的:“你說我什麼都放下了,你覺得放下的是什麼呢?”
葉雨答不出來,老僧仍然執著於尋覓他的師弟,他並沒有徹底放下塵世。
“這世上你所見到的,沒有哪個人可以真正放下,佛陀放不下普度眾生,老衲放不下師弟。”
“那你究竟放下的是什麼?”
“仇恨,痛苦和無常。”
“你是怎麼放下的。”
“一日一月,照四天下,此為一小千世界。一千個日月小世界,為一中千世界。一千個中千世界,為一大千世界。宇宙有三千個大千世界,每個人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慾,甚至是佛祖的慈悲,不過是三千大千世界裡一粒塵埃,又何必為這一粒塵埃所苦呢?”
“我悟到了。”
“悟到什麼?”
“我應該放下仇恨。”
他憎恨的人太多,那些人如泰山一樣聳立在人間,沒有某種力量可以鏟走,他終其一生都難以復仇。
那是一種凌駕在仇恨之上的仇恨。
老僧看得出來,他說:“可你放不下。”
“還請大師點化。”
“拿起和放下是並存的,能拿起多少,就一定會放下多少,試著執念於某種在仇恨以外的事,也許此恨可得解脫。”
“我應該拿起什麼?”
“你拿起了小木,尋她已經成為你此生的修行。”
“你我都在尋人,他們也許改名換姓活在一個沒人能找到的角落,甚至化成了屍骨,人間這麼大,你我都懂,尋不到的。”
“尋找,是為了不丟失自我。”
兩人分手前,葉雨畢恭畢敬的給老僧磕頭,喚他大師。
“大師,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還未尋到她,就已經放棄了。”
“她是你的因,未必是你的果,尋到和尋不到都是緣,是因果。”老僧遞給他一個小錦囊,道:“到了那時,你開啟這個錦囊方可放棄。”
老僧離去前,留給葉雨一段意味深藏的話。
“欲度化世間眾生,佛卻說我是眾生。
一邊求道,一邊苦行。
不求修得正果,只願修得脫離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