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春看到那個工部的同年,頓時又高興了起來。
“哈哈,看到鄭世鐸我心裡就平衡了,我好歹是坐在屋裡打算盤,據說世鐸他們被老尚書趕著走了京城的好幾個工地,遠的還去過黃河大堤,來來來,世鐸咱倆乾一杯。”
李春說著站起身,跟工部的鄭世鐸碰了一下,然後嬉笑著就一飲而盡。
鄭世鐸裝作不理李春,搖了搖頭,也舉杯幹了。
“你們啊,就是被之前幾十年朝堂的混亂給慣出的毛病,工部不懂營造,戶部不懂錢糧,兵部不懂戰陣,吏部不熟官吏,禮部不熟禮法,刑部不熟刑名,朝堂之亂便在於此。”
見氣氛有些沉悶,王懿仁便站了出來接著道。
“六部官員不懂自己的業務,事務全交給吏員去做,所以才有前幾十年兵戈不止、太倉空虛、盜匪橫行、吏治不清諸亂象。”
“今聖上,立在匡扶社稷,中興大明,六部又為天下表率,朝堂中樞,豈有不治之理。”
說到這裡,王懿仁要朝門口看了看,隨後壓低聲音道。
“我等新進之輩,根基清白,莫跟著那些奸官起鬨,天子有孝宗之仁不假,但太祖、成祖之風亦不缺,宣武門外閹黨、陝西和天津官員的血跡可還沒幹透呢。”
王懿仁說完,整個屋子都肅靜了下來。
“對對對,老哥說的是,況且咱們身在六部,這些都是咱應該懂得,聖人云: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盡其責,天子此舉也是應當。”
周讓打了個圓場,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稱是。
崇禎元年的上半年,朱由檢在六部九卿衙門搞了個大練兵的活動,要求各個衙門精進業務,開展評比,汰黜庸官。
此事由內閣牽頭組織,東廠監督,天子親自把關,一年來在京師掀起了不小的波瀾,所以才有了之前新科進士們討論的那一幕。
“處道兄,你是不是聽到什麼訊息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一個官員開口問道。
此人名叫劉汝星,字省身,也是崇禎元年的進士,被分到了兵部觀政,之前被部衙打發到了薊鎮實地學習,按理說,他最倒黴,但此人性格內斂,少有言語。
“哈哈,你們看看省身老弟,就比你們聰明的多,人家去了薊鎮,跟那些武夫待了三五個月都沒說什麼,你倆巴拉幾個算盤珠子轉幾個工地就有了怨念,實屬不改啊。”
王懿仁仗著自己年長,趁機又數落了一遍。
“哎呀,我倆知道錯了還不行嘛,我倆乾了這杯,向老哥賠罪了,老哥快說吧,是不是真的有啥訊息。”
說著,鄭世鐸和李春乾了杯中酒,然後又施了一禮。
見二人態度誠懇,王懿仁也不想讓自己的同年犯了忌諱,撞在槍口上,便清了清嗓子,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我聽說,節後就要搞評比了,可能是要處理一批人,你們這段時間務必要小心,莫當了出頭的椽子。”
王懿仁說完,屋裡靜的針落可聞。